“老人家,这么晚了还送人渡河?”
陈牧笑着问道。
虽然已经猜出了老人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这郭北河的水鬼,但陈牧并没有直接动手。
所谓水鬼,其实最开始就是掉进河里淹死的人,死后怨气不散变成的孤魂野鬼。
想要投胎,只能拉一个人下水。
等新的人成为水鬼,他就能投胎了。
周而复始,一直重复。
这样的鬼,其实说不多么可恨,反而挺可怜。
连带着,陈牧看向这老人的目光,都有着丝丝怜悯之色。
老人很有可能,也是感受到了陈牧的目光,老人回道:
“小郎君,若是不渡河的话,那老头子就走了!”
老人转身,步履艰难,缓缓的向乌篷船走去。
老人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滩滩水迹。
“老人家,你干这河讨生活的营生,做多少年了啊?”
陈牧叫住老人,出言询问道。
听到陈牧的话,老人犹豫了一下,找了个石墩子,坐了下来。
老人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开口道:
“老头子在这河讨生活,讨了三十年了。”
“唉!”
老人一声叹息,包含了太多的心酸无奈。
陈牧听到这个数字,也是不免微微一惊。
三十年,也就是说,这三十年来老人一直没有找到替死鬼。
三十年的时间,无数个日日夜夜,不可能找不到人。
最大的可能,便是这老人不愿。
他不愿意拉人下水,然后替自己受苦。
想通这一点后,陈牧对这个老人,也是肃然起敬。
想来,这老人在身前,应该也是一位好人。
“老人家,水讨生活既辛苦又难熬,你就没想过不干了?”
陈牧试探的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可能是听明白了陈牧另有所指,也有可能根本没在意,叹了口气说道:
“想过,怎么没有想过,时时刻刻都在想,可我若是不干了,还会有其他人来干。
那样的话,其他人不也是要受苦。
反正都是受苦,我一个老头子都受三十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抗的住!”
老人似乎觉得对陈牧已经说的够多了,起了身,就要往船走去。
陈牧没有阻拦,只是突然走到了老人面前,从袖口中掏出了两粒牛奶糖,递给老人。
“老人家,晚生不坐船,却耽误了你的时间,这枚晚生特制的奶糖,就当作是晚生的赔礼了!”
陈牧拱手失礼,带着小七离开。
身后,老人看着陈牧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两枚奶糖。
目光有些复杂。
“真是一个好后生啊!”
他变成水鬼这么多年,虽然一直不忍心拉人下水。
但,实际,对人世间也已经失望透顶。
而,陈牧,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关心他的人。
虽然他是鬼,但这一瞬间的温暖,依旧触及到了他的心底。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他已经三十年没有体验过了。
老人摇摇晃晃回到乌篷船,用着轻柔而又笨拙的动作,将两枚奶糖打开。
然后,缓缓的放进嘴里。
入嘴第一瞬间,他就感受到了那满满的甜味。
那是一种,足以暖到心里的甜味。
明明,他已经是一只鬼,应该是感受不到世间的酸甜苦辣才对。
但。
在陈牧给的这两枚奶糖,他真的切切实实感受到了那久违的甜味。
同时。
随着老人对两枚奶糖不断咀嚼,一丝丝金光开始在他的身出现。
那独属于水鬼的冤魂之气,开始缓缓消散。
老人的形态,也开始缓缓改变。
那驮着的背慢慢的变得挺拔了起来,满头的白发也变黑了,脸岁月带来的痕迹,更在缓缓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
“我好像,可以随意离开郭北河了,我不是水鬼了?”
老人既惊喜,又疑惑。
“难道.....是那两枚奶糖?”
老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下便想追陈牧的步伐去报恩。
只不过,就在这时。
黑暗的阴影中,两道仿佛没有丝毫重量的身影,突然从中走出。
两道身影,一黑一白,手里拿着招魂幡。
老人毕竟是当过三十年水鬼的人,很快便认了出来。
这两人,正是地府中的黑白无常使者。
“见过,两位使者。”
“敢问两位使者,可是要带在下投胎的,只是在下希望能投胎之前......”
未等老人说完,黑无常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陆晨,你成为水鬼三十年,未害一人,地府早已记录在案,本想再过两年提你接任郭北县城隍。
如今,你得人间大功德之人相助,提早脱去水鬼之身。
判官有令,命你即刻接任郭北县城隍,不得有误。”
黑无常宣读完判官的指令后,白无常也是立马就走前套近乎道:
“陆兄,我知道你想尽快报恩,可救你的那位乃人间大功德之人。
我等神鬼之躯,若无他的允许,连他接近他都不到,如何报恩?
不若,赶紧去接任郭北城隍,日后多多关照那位便是。
毕竟,那位也是这郭北县人氏!”
听到白无常的话后,陆晨也点头应是:“白使者说的是,多谢使者提醒,倒是陆晨心急了!”
白无常摆了摆手,“还什么白使者啊,日后大家就是同僚了,以后人间之事,还要靠老兄帮衬呢!
再说了,这也是你陆兄应得,行善事,结善缘,得善果。
举头三尺有神灵,一切都记着呢!”
陆晨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感慨良多。
随后,与黑白无常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前往城隍庙赴任去了。
心中,却是暗暗记着,日后一定要好好对陈牧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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