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赵沐风被邀请参加了越秀楼一月一度归香宴,在座之人,无不是佳人名士,期间少不得舞文弄墨一番,这让赵沐风很是不适应,虽然在何以的教授下,赵沐风学了一些诗词知识,但是让他和这些天天醉心于此书生谈笑风生,显然是难为他。
但是今晚赵沐风偏偏是作为淼姑娘的座上之宾出席的,如此就自然而然的吸引了在座之人的仇恨,赵沐风感受着众多带着刀子的目光匆匆吃完东西,就请辞了,连几位对他好奇想要和他认识的公子哥都没有搭理。
“这少年还真是单纯,这么点阵势就如此慌张了。”老鸨在一旁嗤笑着说道。
“照你这么说,夙鸢姑娘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派他过来传话呢?”淼看着赵沐风的背影淡淡地问道。
“您的意思是?”老鸨收起笑容问道。
“把那两位皇子的注意力扯到他身上吧,至于他的造化,就拭目以待吧!”淼说罢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其它。
是夜,午时刚过,一道人影闪身进入越秀楼,早有侍女接应带着来人上了顶层。
“三殿下,今日怎么来得这么着急?”淼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赵礼问道。
“还不是出了变故,如今年关将近,我那两个在外的弟弟竟然以回京过年的理由向汴京赶来,只怕过不了四五天,就要到了,这样京中局势可就不好办了!”赵礼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大哥因为我之前的几个小动作,好像发现了什么,只是碍于形势,不好直接对我出手,就怕到时候乱起来,我就危险了。”
“殿下您且放心,这不算什么危机,明日您就等着看好戏吧!”淼轻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赵礼说着眼神滑过淼的身体。
“三殿下还不走吗?”淼看着赵礼问道。
“如此良辰,还有淼姑娘如此佳人在侧,我怎么敢辜负这**呢?”赵礼说着宽衣向前走来。
“唔,那就来吧。”淼嘀咕了一声,并没有其余动作,珠帘晃动,只剩下阵阵男子的喘息之声。
抚摸着自己的面庞,淼看着已经沉睡过去的赵礼,双眸中充满了不解:“师父曾说过不过是繁衍的本能,是兽欲的体现,可是作为超脱了兽欲的人为什么还会沉沦于此呢?”
星月隐曜,淼踱步走到窗边,眺望着寂静的京城,黑暗并没有遮住她的目光:“此处信美,却非吾乡啊!”
当雄鸡三唱,东方既白,整个汴京城立刻就热闹了起来,因为今日将是天才画手向全城展示画作的日子。
但见羽林卫全部出动,分列各个紧要地方,钦天监的修士也奉诏前来,毕竟一幅画作展示给全城欣赏还要靠他们作法来达成。
巳时刚到,宫城之上早已架起一道玉台,两侧各有侍女手持镇纸、稥台以及插花侍立左右,当达官贵胄先后到场,但听得钟声阵阵,烟雾渺渺,有金吾卫在前开路,
左右有侍女执扇侍立,乾德公赵煦在其中乘辇而来,落座完毕,群臣施礼,一时间有如山倾海啸,声震云霄。
赵沐风受淼的邀请,也得以在宫城外围参加这次观画大典,虽然他对画作的了解不多,但是出于礼貌,赵沐风接受了邀请。
当众人重新落座之后,但见一青衫少年手执画卷登台而上,那少年一现身,就吸引了在场之人的目光,但见其面目清秀,双眸纯真,那一双手纤细修长,足见其对双手的重视。
“学生王希孟,承蒙陛下指点,耗时半年,有此拙作,今且斗胆请陛下过目!”少年声音清脆,让人天然生出一股好感。
“准奏!”赵煦看着台下侍立的王希孟,轻声允诺。当下王希孟走到玉台之前,早有侍女上前帮其展开画卷,随着画轴流转,开首有高山之巅直入云霄,其后丘陵连绵,崇山峻岭,这一刻,钦天监的修士已经共同施法,整个汴京的天穹化作展台,随着画卷的展开,天穹之上也随之出现,这一刻,整个汴京城都为此画的展开而开始了赞叹,山峦之后,流水相绕,桥梁横跨,再有山村相随,移步换景,人在画中,近有宅邸相连,远有浩渺山川,悬崖九转,有隐士其中,再向前行,有虹桥高挂,凉亭三两,与渔村相和,顺势相承秀峰突起,向上伸过江面、远山,截住去势,景色戛然而止,众人这才回过身中,发觉自己仍在原处,心神却好似在画中游历一番。
“好!”赵煦抚掌叹道,一语刚落,众人纷纷叫好,一时间掌声、欢呼声遍及整个京城,今日之汴京属于一幅画,属于一位少年。
“此画可有名字?”赵煦询问道。
“未曾有名,还望陛下赐名!”王希孟上前施礼答道。
“此画功夫巧密,设色鲜明,布置宏远,画作有限,而意气无限,能令名士顿首,英雄气短,此等大气,当为千里江山图!”赵煦抚掌大笑。
“多谢陛下赐名!”王希孟赶忙上前谢恩。
“此画虽好,却当以诗文相配,不知众卿可有佳作?”赵煦扫视下方问道,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心思活络起来,一时间不时有人献诗献词,但都不称赵煦心意。
“蔡爱卿,你可有诗作否?”赵煦向左侧落座的丞相蔡京问道。
“陛下,老臣刚好打完腹稿。”蔡京起身说道。
“哦?说来听听。”
“遵旨。”蔡京起身缓缓开口:“江山千里望无垠,元气淋漓运以神。五洲画院鲜二术,天地法从弗多皴。当惊常世王和赵,已讶一堂君与臣。曷不自思为臣者,尔时调鼎作何人?”随着蔡京语音落罢,早有侍者将之记录下来,呈给赵煦。
赵煦看罢,脸色变了几变,随后叹了口气:“好一个曷不自思为臣者,尔时调鼎作何人?爱卿果真语出惊人,此千里江山图的题跋和题诗就由爱卿你来吧!”赵煦示意侍者捧上笔墨。
赵煦的决定一时间让众多还跃跃欲试的人大失所望,但是也只能眼看着蔡京一笔一笔落下,不过片刻,蔡京写罢,这一幅画作再看时,却仿佛缺少了些什么。
“奇怪,好似缺少了神韵,竟没有了那种初见之时的感觉。”赵沐风不由皱了皱眉头。
“当然,缺少的是那幅画的道,是那位少年的道!”淼走到赵沐风身边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