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渊估摸好配料的量,又麻利地做了好几碗冰粉。
案板上一排清凉,惊艳了整个后厨。
“渊哥,您找我?”苏金蝉敲门扒出来个小脑袋问道。
苏金蝉是苏渊叫来的。
作为一个掌柜的,一个领导者,就必须要学会一个高位生存的原则要求:繁杂琐事,不要亲力亲为。
人君之大患,莫大乎详于小事,略于大道。
同理同据,小苏掌柜也应如此。
小苏掌柜做好每一个决策就好了,像这种跑腿找零售商的活交给苏金蝉就可以。
“尝一碗。”苏渊端起一份冰粉递给苏金蝉,示意让他吃下去。
苏金蝉接过这碗鲜艳透亮的艺术品,眼睛一亮,二话没说,便掀起碗底三四口就入了肚。
噫---!
“中!”苏金蝉用衣袖摸干嘴角的残汁,舔着舌头又盯着剩余下的冰粉。
“别想了,今天你就只能吃一碗。”苏渊看着苏金蝉这吃货的眼神,没好气地说道。
冰粉性凉,现在又是小夜,多吃几碗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拉肚子。
“这个你看一遍。”苏渊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信交给苏金蝉。
这上面是写着关于零售方面的大体概念与流程,有图有文,极其丰富。
“今晚你需要带这新式凉品,去走几家铺子。”苏渊沉吟了一会,才一一说道:“马行街的白矾楼,旧曹门街的北山子茶坊,土市子南的铁屑楼酒店,乳酪张家,州北八仙楼。”
“找到他们掌柜的,将此纸上的内容与他们耳语一遍,并要将冰粉留下,让他们免费品尝样品。
若是有人有意向进行下一步的合作或者对关于零售这一概念充满着不解与疑惑,明日晌午就可来茶楼找我详谈。”
苏渊之所以想到放给他人零售权利的主意,原因有二:一是为了冰粉的快速推广,二是着实想要完成系统给的任务。
扩大知名度。
尽管苏渊对于冰粉的口味品质都很有信心,但他毕竟只是一个说书的,在饮食方面是新人、菜鸟,论影响力肯定不能与在饮食行业中涉猎已久的老店相提并论。
若苏渊只是把目光聚集在这南瓦肆中,很容易,借着茶馆的宣传就可以火爆推出冰粉。
可是苏渊想要做大,就不能将眼光偏于一偶,寸在一席之地之中。
所以,签零售商是相当重要的一环步骤。
苏渊刚才念出的这几家铺子的优势很明显:老店,受众性广,信誉好,易将新品推出。
还有一点就是这几家店铺都没有聚集在同一个区域,而是大大小小地分布在东京较为繁华的不同地段上。
南来北往,东观西逛。
商品普及性会大大增强。
这样一来,苏渊再将冰粉冠以自己的名姓,那他的知名度岂不是可以大幅度的提高?
任务,金钱双丰收。
“金蝉,任务就交给你了。”苏渊扯下自制的围裙,叠折放到专门的盒子里,然后拍拍苏金蝉的肩膀轻声说道。
年轻人嘛,鼓励就是动力!
苏渊带着如此的心思,转身回到房门,躺在花雕木的床榻上安稳地睡去了。
红日照当头,招子被阳光映出了长长的倒映,勾栏外有几个儿童笑嘻嘻地玩着石子游戏,闹皮至极。
勾栏之中,众人展开笑颜,喝着茶水,目不转晴地抬眼观之;栏台上,依旧是那小苏掌柜手持一块九方木,嘴上呜呀呀地大杀四方。
“说到那武德星君骗来了玉皇大帝的旨意,将小白龙的姑父泾河龙王问斩,可悟空是个好管事的主,而这事又关乎于他的亲师弟,所以他急忙奔至冥界欲寻龙王的冤魂,地狱漫漫,悟空却不料想自己竟中了阎罗秦广王的埋伏!”
啪---!
“预知悟空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苏渊儒雅一笑,黑褂角边撩,做退礼仪式,告别诸多听客。
“吁-------!”
“小苏掌柜一场只讲两章回,真的不过瘾啊。”
“是啊,是啊,州北那家的老王说书可是一讲就讲十章回呢!”
“唉,可惜耳朵被小苏掌柜养刁了,听不得他人的普通戏本。”
众人唏嘘几声:好饭不怕晚。他们也都早习惯了一张票只能听两章回的规矩。
有才华的人总是会被人宽容。
其实按理说,苏渊现在不用亲自上台说书,因为他晋升成为了掌柜,自然是个有身价的人,坐后台喝茶水收银两即可。
可是茶楼中坚力量羸弱,就如同早期的德云社一般,新人苗子还没长起来。
无奈,只能掌柜的先撑场面了。
此时苏渊正坐在一张红木摇椅上,拿着把紫砂壶嘬一口茶水,静静地等待着有意来做零售商的掌柜们到访。
咦?
苏渊目光瞥向了前处:苏金蝉正揪着一个有着书生范的青年向他这边走来。
“怎么回事?”苏渊将茶壶盘于腹部,淡淡问道。
“渊哥,这人他逃票。”苏金蝉怒气冲冲地将来龙去脉给苏渊讲道。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这人鼓嚢羞涩、荷包空空,但又痴迷于苏渊的说书故事,于是他脑中竟蹦出了一个两全主意:造假戏票。
苏渊了解后叹道:造假一事,古人原来也有......
苏渊伸手接过那张被造假的戏票,观其细节,是手绘而制,但临摹效果竟高达百分之百!
若不是今日戏场满座爆棚的话,这人无地方可坐,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听书,否则还真让这人混过去了。
“有点能耐。”苏渊抬眼柔声说道,“喜欢听我说书?”
“嗯。”这人脸色燥红,确实造假逃票一事实在令人不堪。
“看你样子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干这种事情,难道就不怕脏了圣贤?”苏渊放下戏票,淡淡地问道。
“我...实在是没钱了。”这人低头苦戚戚地小声说道,“我本是来进京赶考的书生,来时家里盘缠备得很足,可是...可是自从半年前我迷上您的说书之后,就天天来听,您的票价又不便宜,所以...”
我去?这人还是自己的铁粉?
“不过您放心,我前几日已经给家里发了信书,盘缠想必是在路上了,等盘缠一到,今日的戏票,还有昨日、前日的,我都会给您补上的。”这人额头上出了一层微微的热汗,着急地说道。
“赶考书生?”苏渊提起好奇心,一问:“那你尊姓大名?”
“在下,姓秦,字会之,单名一个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