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宴瑟赶过去,四宗的宗主早已到齐。
其他三宗,折花宗、落雪宗、摘月宗的弟子纷纷站在台下,自成三列,而风雷则未让听风宗弟子立于堂口,像极监视。
统领四宗的掌门人已闭关百年之久,如今还未到其出来之时,只是留了口信,若发生重大事故则有四宗自行选出一人来暂代掌门之位。
钟化凌向来游离于四宗之外,不掺和这些繁杂事务,但此次涉及他门下弟子性命,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将那日之事细细说来。”
钟化凌也是刚到,瞥了眼风雷。
风雷回瞪他一眼,他这次理亏,自家女儿上门惹事,将他的老脸丢了个干净。
琼楠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她功力浅薄,再加上桑桑不注意倒着拖她出去时,将人磕到了头,现在都没醒过来。
她说罢,谨慎地站到钟化凌身后。
“师尊,你有看到符纸吗?”
碧落仙府向来看管得严,怎么会让外面人轻易进来,而这场火引的正是灭凤台下的火种,非一般神器不能盛放。
“没有。”
“风长老,我们当初推选你来暂任掌门,并执掌空机堂,是为查出混入的贼人,可你查出来了吗?”折花宗的宗主花婞正声问道,上次推选她离风雷可就一票之差,难咽得下这口气。
“还未,但我不会让大家失望。”
风雷回看她,自己如今这个位置,其他三宗可都虎视眈眈,且不说掌门这次闭关的生死测算,单就是他如今出来,这大局也早非百年前的大局。
他是如今最合适的掌权人。
“我们大家可都事事听你了,上次单就是我门下,便有数十名弟子因嫌疑被逐出,可他们究竟是真做了亏心事,还是有人故意泼污水,从你手下过去,可就无人知道真相了。”
花婞也是从大风大浪里过来的,面对风雷,诸多弟子怕他,可她偏要借这事来说道说道。
“后山的黑鸦,数十年无人察觉,但扶流长老的弟子去查,一查就出了事。我怎么觉得这奸细不该在弟子里,而在——”
她略有深意地看向风雷,不着痕迹地将众人的矛头重新指向风雷。
“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风雷胡子微颤,“这百年只我一人未出过山门,这结界是扶流长老看护,我有无嫌疑你们还不知道吗!”
钟化凌无意卷入这掌门位置的争夺上去,他只想为弟子讨一个清白。虽对风雷颇有微词,但公道便是公道,“今日暂不提此,这次的大火,风长老请给我一个交代。”
风雷的独女也差点殒命,整个静心堂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没留下半点痕迹。
宴瑟对风雷没太多的怀疑,这人虽古板,但却是个直肠子,况且对付她一个弟子,远远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如果是她当初第一个往出逃,如今琼楠连具尸首都无从寻找。
“那是自然。”
风雷也无头绪。
上次的雷霆手段,整个仙府怨念颇多,这次他也不好大肆搜查,只能找了些静心堂的守门弟子问话。
当日毓秀会的筹措抽走一大批的人马,包括静心堂的人去了六成之多。而班次交替,期间有半个时辰的空档期,也是为何琼楠能混进来,却未被发现的漏洞。
这本是无缺的,但正因诸多弟子被逐出,堂中缺人,才有了这机会。
整个府门的结界都无异象,这人出在内部,而灭凤台的火种又要从何引起,这换做元婴期的长老,一人之力都远远无法胜任。
灭凤台的墟火比这仙府存在的时间还要久远,据说是后羿射日时,九个太阳坠落,他们的尸身成了这片火海。
故只取一夕星火,便足以点燃静心堂整个殿院。
若有人坠下,毫无生还可能,魂魄也会被这火焰吞噬。
其后之人,这是要她魂飞魄散,但她素来不与人结怨,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花长老,请留步。”
宴瑟散会后,追上花婞的脚步,折花宗以丹药炼制为主,她拿了裴逢的药丹,却不知这是何成分,暂时还不敢轻易拿给堂溪燿。
花婞与她交情不深,各宗门事务皆多,她肯停下听自己说几句已是好事。
近来各宗门之间已不允许相互走动,殷长老正在炼丹的非常时期,连她的通讯符也未回一张。
只能来再找个折花宗的弟子帮忙。
“有什么事?”花婞一看是钟化凌的弟子,来了耐心和兴趣。
“我有些丹药方面的疑惑,想请教殷长老。”宴瑟知道见不着他,往常就该随便拨一个弟子来应付她。
“近段时间你见不着他。”
花婞眉梢轻挑,颇有几分风情,发髻上簪着几朵粉红的桃花,却无半分娇俏,更衬得她面色红润。
“那还请花……”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引她来到自己的炼丹房内,她踌躇片刻,跟了进去。
一个炼丹师让你进她的丹房,就好比剑修将自己佩剑放你手里,任你把玩。
宴瑟自知两人并未到这种相知地步。
“今日我有空,有何问题向我说,也不是不可。”花婞看得出她的顾虑,嗔笑两声,“日后这天冥境的守境人是你,我还能怕你别有用心不成。”
神女天生灵髓,毕生的责任便是守好这连接着六界的天冥境。
此境一毁,六界都将化为一片虚无。
“那就麻烦花宗主了。”
她从袖中将那碧色瓷瓶取出,瓶中也只剩此一粒,黝黑的药丸飘着淡淡幽香。
花婞两指捏起,放于鼻下一嗅,神色瞬间变化。
“这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
小小一粒丸药,是取大量精血所致,且不止取一人,炼药人的功力也会大受折损,这种邪门歪道早被众仙门联合绞杀,就是最下层的仙门也不会容忍弟子做此。
“眉城的吕姓人家,无意中取来的,这药据说能压制妖魔气息。”
这就是事实,就是钟化凌问起,也不会有什么偏颇。
花婞神色凝重,掌心的药丹在炉前的火光下,透着点点红光。
“炼药的人,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