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高阶修士的手笔,到底是谁?”
双眸充血,许昭玄心底无边的愤怒涌起,狰狞咆哮着。
以如今自身的神识,筑基期的修士在他身上做的手段,肯定瞒不过他。
要么是很早之前就已经下手了,不过他不过是一个练气期的小人物 怎么可能引气高阶修士的注意。
难道是家族做的,可家族应该没有必要这么做。
如果家族的手笔,其目的是什么,以自己的天赋有不小的几率成为金丹修士,对家族的帮助岂不是更大。
或者是功法本身。
“功法本身”
猜测到了某种可能,许昭玄心中幽幽。
他脑海中以往的一幅幅的画面快速闪过 突然想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是二灵根修士 天赋在家族修士中应该是“最好”的。
第一个知道他天赋的前族长在当时检测出灵根的时候,可是非常畅快和兴奋,却没有做出对天才子弟的安排。
后来,父亲、母亲相继知道,他们也没有过问自己修炼进度为什么和二灵根不符,反而和三灵根修士一样。
还有,两位老祖也应该知道他的天赋,但好像都在傍观着。
最为可疑的是,没有相应的安排,藏经阁里却有非常契合自己,又特殊异常的功法燃木诀,像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这功法就是家族安排的,可是这是为什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许昭玄想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儿子、族人、族中最有天赋的人、家族的未来做这般心思。
许昭玄想愤恨他们 憎恶一切 可又狠不下心来。
他对这一世的这个家很眷恋,对这个家族也非常的认同 这是三十几年来一点点积累的感情。
家人的亲情和家族的遮风挡雨 是他在前世最为向往的,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为宝贵的东西。
二周天,三周天,四周天
功法还在运转,且速度越来越快,引出的法力越来越多。
全身各处经脉已经充满了法力,坚韧异于常人的经脉甚至开始鼓胀起来,法力渗透进了血肉中,难以忍受的剧痛席卷的每一处角落。
全身充血呈现赤红,反复碾压血肉般的疼痛更是让他双目凸起,银牙更是不知道咬碎几颗,腔道鲜血直流。
肉体上的折磨犹如无尽的黑暗,慢慢将他的神智吞噬。
识海深处的神识小人散发的荧光已经彻底暗淡下来,犹如在狂风中摇摆不定一缕火苗,随时会迎来泯灭。
“如果这是他们策划的,那么,给予我的一切,又重新拿回去,也未尝不可。”
留有灵台上的最后一丝清明,许昭玄对于这一切已经看淡。
或许 这样的结果也不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昭玄身上的皮、肉、胫、骨和每一滴血液都充斥着法力,经脉已经撕裂开。
由于法力还在从丹田中抽取出,他全身开始膨胀,随时会爆裂一般。
要不是修习了炼体术,一身皮骨血肉强横无比,体魄强度堪比一阶炼体中期,怕是早就如烟花一般灿烂的炸裂。
可即便如此,血珠在粗大的毛孔中渗透出来,犹如血人。
整个人浑浑噩噩,思绪顿住,呼吸几乎已经停滞。
第九个大周天,等最后一丝法力从丹田流出,骤然,像是被什么按住了,燃木诀停下运转。
须臾间,更为奇异的一幕在许昭玄体内发生了。
燃木诀竟然开始逆行运转起来,全身法力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开始汹涌的往回流转,如决堤之水,疯狂的注入丹田中。
同时外界红、青二色灵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涌来,很快凝聚成犹如灵气雾海,浓稠至极。
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汲取着周遭的一切灵气,流经残破的经脉,最后纳入丹田。
只是,丹田内的法力不再是一片赤红,而是发生了奇异变化。
另一边,留在族地的许千仁和王莹相继感受到了云雾峰的灵气变化。
两人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宜,循着痕迹,先后来到山腰小院中,矗立在洞府外度日如年。
许千对于这一切早有准备一样,眼神中一抹担忧划过,但神情还算平静,只是袖袍下紧握的双拳已经流血不止。
而王莹却是一脸的焦急,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会引起如此大的动静,比修士突破筑基时还要震撼。
“夫君,玄儿他不会有事吧?”
一炷香的时间后,灵气的汇聚还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王莹终于忍耐不知忧虑,惊慌的问道。
实在是汇聚的灵气太多了,看得她心惊肉跳的,这哪是区区练气修士能吸收得了。
“我也不知。”
没有偏头,许千仁依旧盯着洞府大门,神色平淡的说道。
“你也不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听到他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语,王莹的声音徒然拔高,愤恨的道。
“我一开始就感觉家族对玄儿的举动有些不太对,只是想着家族有什么安排不好明说,但肯定不会害玄儿。”
“如今到了这般境况,你就想一句不知道就了之了,这是你作为父亲该说的话。”
说完,她第一次用刀剐般看着许千仁,凛冽异常。
“妇道人家懂什么。”
呵斥了一句,许千仁回过头,神色复杂又是郑重:“这是他身为许氏一份子的责任,他逃脱不了,我也不想让他退缩。”
“我是妇道人家,我不知道什么狗屁责任,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他要是有个什么情况。”
王莹眼眸中闪过一缕煞气,决绝的道:“许千仁,你也别想好过。”
她对许氏有认同感,但到底不会像本家修士一样对待家族,在她眼里家人才是第一位的。
如今事关自己儿子性命,才会说出这般决然的话。
“娘亲,我没事,你和父亲一起进来吧。”
一道疲惫虚弱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掐话。
早在一刻钟前,随着无边的痛苦慢慢减弱,许昭玄的神魂缓过劲来,神识之力也慢慢恢复。
他艰难的睁开双眼时,异常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直到意识归位,他才惊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怎么可能。”
许昭玄第一时间查看体内的情况,震悚的发现功法还在运转,而且在逆向运转。
匪夷所思的一幕,让他神魂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差点没缓过气来。
等到接受这个现实时,他感到肉体上的伤势又好了一丝。
随后,许昭玄发现了另一个惊奇的事,他残破不堪的躯体居然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恢复着。
要不是他神识惊人,怕是会忽略掉这些。
这次他对这一事实接受的很快,也乐意躯体发生这样的变化。
紧接着,许昭玄将神识扫向丹田,内视后发现大变了模样,只是见怪不怪了。
丹田中已不再是一片赤红色的法力海,而是一红、一青两种颜色的法力各占一边。
红色法力是火属性法力,青色法力是木属性法力。
两者之间像是有一道看不见、却又存在着的膈膜让两种法力泾渭分明,清晰可辨。
但又像是没有,因为两种法力在交界处互相转换着。
“咦”
许昭玄又发现了奇异的地方,体内功法逆向运行完一个大周天后,火属性法力会有一次汹涌,冲击着四周。
相应的丹田会跟着一阵颤动,随后丹田壁有一点撕裂,这时木属性法力会发挥奇效,竟然在修复撕裂的地方。
他得到了结论,火属性法力在扩张丹田,而木属性有很强的治疗效果。
“经脉的修复也是这些木属性法力的缘故吧。”
而无论是木属性法力,还是火属性法力的消耗,另一种法力会瞬间转化,使得两种的法力保持相对的平衡。
永远是八二比例,火八木二,和他的灵根属性完全一致。
“这难道是家族的真正用意所在?”
此时的许昭玄异常的清明,知道这燃木诀绝对是最为契合自己的功法,没有之一。
但他又疑惑,为什么家族不能明说?就因为炼这种功法太过凶险,怕自己退缩?
他理不出头绪,更想不到家族的用意!
就在许昭玄还想再查看体内的情况时,敏锐的觉察到了洞府外的动静。
只是他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无力阻止,神识之力也是遭受一番折磨后,消耗巨大,无法做到隔着十几丈神识传音。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用神识扫过腰间的一个储物袋,两个玉瓶相继飞出。
用剩余不多的神识之力将玉瓶打开,竭力把玉瓶里的聚神丹和地岩真水放入口中,让其自行流入腹中。
两种宝贵灵物很快发挥功效,他的神识之力快速恢复,躯体也有了极大的好转。
等大半刻钟后,许昭玄能移动躯体时,他才费力的盘坐起来,用恢复一些的神识传音到洞府外。
“玄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到儿子这副凄惨的模样,王莹心疼的泪眼朦胧,对许千仁颤声娇喝道。
“你的疗伤丹药呢,要藏到什么时候,还不快给玄儿服下。”
她从没想过会看到儿子如此伤重,浑身被凝结的血痂包裹着,瞳孔暗淡,嘴唇苍白至极,气息虚弱无比。
要不是听到许昭玄的神识传音,王莹都以为他要随时重归大道了。
一想到这些,她豆大的泪珠划过脸狭,愤恨的看着许千仁。
“不用了,父亲,我已经服用过地岩真水了。”
看到父亲的举动,许昭玄渗人的扯起嘴角,接着道。
“体内的伤势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娘亲就不要担心了。”
他自己最为清楚,现在的伤势是很严重。
但地岩真水配合丹田内特殊的木属性法力,伤势恢复的很快。
就说话的功夫,伤势又好了不少。
“真的?”
看到许昭玄坚定的眼神,王莹放心了不少,长舒了一口气,但接着又提起。
“你这样的状况,感觉这么怪异,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的道途。”
“不会的,娘亲。”
许昭玄艰难的摇摇头,轻声回了一句。
“好了,既然玄儿这么说了,你就先让他好好疗伤修养。”
看到王莹还想再说些什么,许千仁不得不打断,随后转过头,道:“玄儿,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
“等你伤好了以后,家族会给你答案的。”
说完,他还是拿出几个玉瓶放到石床上,随后拉着王莹向外走去。
王莹挣扎了一下,却是没有挣脱,也知道儿子需要时间恢复,不宜打扰,便跟着走出洞府。
“玄儿都说没事了,我陪他一会儿怎么了,你不心疼玄儿,我心疼啊”
“夫人,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有我的难处”
洞府外传来母亲埋怨的声音,还有父亲小声的说着好话,许昭玄浅然一笑。
以母亲对父亲的感情,只要不涉及到她的心头肉,万事说几句好话,让她消消气,也就过去了。
但牵扯到了许昭玄和许昭萱他们兄妹俩,她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父亲怕是要不好过一段时间了。
“地岩真水不愧是弱化版的地心灵乳,即便一份地岩真水的功效只有地心灵乳的七、八成,但其在恢复伤势和对经脉的疗效上也是太过夸张了一点。”
仅仅过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许昭玄就感觉到伤势恢复了大半,破损的经脉也是修补的七七八八了。
但功法的逆行运转还没有停止,周身的灵气还在疯狂的被吸入体内。
他不敢引导丹田内的法力来炼化两种灵物的药力,只能让药力随着功法的运转,流转奇经八脉来自行疗伤。
一刻钟,两刻钟
许昭玄极为耐心的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燃木诀逆行运转最后一个大周天后,突兀的停了下来。
周遭的灵气漩涡在没有功法的牵引下快速消散,洞府石室中终于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