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陈眠踌躇满志,准备以身试险从六楼出逃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和平饭店戒严解除的意外之喜。
“阿岑,陈先生,不好意思,希望没有影响到你们。”
小野洋子微微躬身,
“凶手已经有眉目了,你们可以走了,祝你们今晚有一个美好的约会。”
她平静的说着,有意无意的打量了陈眠一眼。
“有眉目就好。”
陈岑眉眼带笑。
“家父还有事情要忙,就不久留两位了。”
小野洋子礼貌的下达了逐客令。
……
……
繁星灿烂,和平饭店外,苏州河畔,两岸灯火阑珊,陈眠二人携手踏着月光漫步在河畔。
“谢谢,你帮军统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陈岑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
“额,”陈眠实在很难高兴得起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可能带来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刘家文一家三口在小野洋子的生日宴会上遭到刺杀,日本人却选择吃下这个哑巴亏,解除了和平饭店的解严,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别有所图。
陈岑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她皱着眉,关切说道:“谁也不知道日本人葫芦历卖的什么药,到底是马失前蹄,还是所谋甚大,没人能说得清。
要不你先出去躲躲?
秋叶海棠,总有日本人管不到的地方。”
“你想劝我去山城投靠国民政府?”
陈眠脚步一滞,偏过头去居高临下紧盯着陈岑的眼睛,后者不甘示弱,同样直视着他的明亮的眼睛。
“和聪明人打交道果然很烦。”
陈岑展颜一笑,顿时星光失色,就连湖畔胜景顿时黯淡了几分。
“谢谢,但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陈眠咧嘴一笑。
他在实力洋场还有很多事要做,首当其冲的是救师姐郑晋言,然后是完成所谓的传奇任务,尤其是当他接触到传奇技能“洞明”之后,对传奇的力良更是神往、
宜早不宜迟,他今天就打算到军人俱乐部去碰碰运气。
“该不会,”陈岑稍显迟疑,但考虑到陈眠毕竟帮他们清剿了叛徒,最后还是决定坦白,“该不会,你是赤色份子?”
好家伙,你是真敢想啊。
陈眠瞳孔微缩,生怕陈岑再说点什么导致这本书被封,立刻抢过话头:“我在十里洋场还有要事要办,不能离开。”
“执行任务?”
陈岑偏着头问了一句,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幽幽说道:“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要和我客气,虽说咱们各为其主,但大家有共同的敌人。等摆平了日本人,我们再摆开车马。”
“私事罢了。”
陈眠正色说道,忽地灵机一动:“说起帮忙,到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何事?”
“帮我找一个人。”
“谁?”
“郑晋言!”
“没问题,我帮你登个寻人启事,咱们就算是两清了?”
“两清,”陈眠郑重的点了点头,陈岑是申报的记者,她愿意出手帮忙,实在是一件喜事,陈眠没有理由不同意,再者说这个人情没多大意义,反正他不可能在淞沪待很久。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陈眠将手从她的手挽中挣脱出来。
“去哪儿?”
陈岑随口问了一嘴。
“军人俱乐部。”
考虑到日后与军统还可能继续合作,陈眠索性没有保留。
“去军人俱乐部干什么?
挺近的,要不要送你一程?”
陈岑回答说。
“乐意之至。”
顺风车,不坐白不坐。
两人沿着河畔继续前行,河面五光十色,倒影重重,边走边说,不多时就来到了陈岑停车的地方。
一路上,陈岑有意无意提起过军人俱乐部的背景。
日本海军军人俱乐部,来历十分神秘,开业三年,还没人见过背后神秘的老板,只知道这老板非富即贵,很多在华高官都经常前往军人俱乐部拜访吃了闭门羹,且事后没遭到任何打击报复,其背景的雄厚可见一斑。
军人俱乐部开设的目的也不为人知,它经营者酒水,拳擂这两项生意,但每个有眼力见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陈岑说这些的目的,无非是想旁敲侧击的试探出陈眠究竟隶属与何方势力,究竟是军统,中统,甚至是赤色份子,最后当然是徒劳无功,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陈眠来自八十年后的华夏。
没多久,陈眠两人就来到了霞飞路尽头的海军军人俱乐部,一座教堂式的建筑。事实上,这里原本也的确是一处基督教教堂,淞沪会战结束后,大美利坚的教父为躲避战火,将教堂转手,几经易手之后落到了日本人的手里。某种意义上,这里也是日方在租界的据点。
陈眠下了车,嘴里叼着枝烟,抬头凝眉看着“海军军人俱乐部”灯牌,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一口。
他冲着闪亮的灯牌图个烟圈,灯牌烟雾缭绕,字迹若隐若现,他得意一笑,踏步上了阶梯。
进门处,一个黑西服侍者拦住了他,此人摆出公式化的服务生笑容:“欢迎光临,先生里边请。”
“听说这里边可以打拳?”
“正是,先生来看拳?”
“不是,我打拳。”
侍者闻言收起笑容,狐疑的打量了陈眠一眼,心说这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怎么看也不像能打的样子,大概率是个来挣快钱的小伙子。这年头兵荒马乱,有这种念头的年轻人不是少数,但上了拳台之后,哪一个不是哭爹喊娘?
“先生,你确定?签了生死状之后,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侍者依照规矩问了一句,只是语气敷衍,听不出多大诚意。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陈眠脸上闪过一抹理所当然的自信。
“您贵姓?”
“陈眠。”
陈眠简单报了一个名字。
“这边请。”
“烦请带路。”
“明先生,有人想打拳。”
侍者将陈眠带到一间四平见方的办公室,冲着办公桌后坐着的年轻人简单交待一句之后,转身出了门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陈眠。
谁能想到,他竟然在民国三十年的淞沪碰到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