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原本应是最了解主人的存在,可现在,他却连与主人感同身受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到。
白一舟轻叹一声。
“如果唐芜在就好了,他或许知道偃师的青春期是什么样的。”
“唐芜?谁啊?”徐璐好奇地问。
“月月从她爷爷手里继承下来又重新炼制出来的傀儡。月月在炼制唐芜的时候,所有的材料都没换过,所以唐芜拥有一部分以前的记忆。他的记里应该会有一些月月父亲青春期的事情。”
“还能记得前世的事?傀儡都这样吗?”徐璐惊讶地合不拢嘴。
如果把重炼傀儡当作是投胎的话,那从前的记忆不就相当于是前世吗?
“只有所有材料不加不减不换的情况下才会记得一些。”
“那你呢?”
白一舟摇了下头。
“只有唐芜。”
徐璐默默地不再问了,因为她忽然发现白一舟在提到唐芜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丝落寞。
秦月应该是很喜欢这个叫唐芜的傀儡吧,所以才在炼制他的时候完完全全地用原材料,让他成为唯一一个有前世记忆的傀儡。
又或者,她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保留住些什么。一些不会被时光轻易带走的东西。
忽然,徐璐觉得有些心疼。
一个人寂寞地在两千多年后醒来,发现整个世界与记忆中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甚至连人们说话的语言,所用的文字,都变得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徐璐无法得知,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没法知道。
但是在这一刻,想到秦月说世界已经不需要偃师时的落寞,她觉得,这或许就是被世界遗弃的感觉吧。
这时秦月从浴室里出来,穿着大大的浴袍,拖拉着酒店的大拖鞋,顶着一头胡乱擦过的长发。
白一舟像平时一样拿着毛巾去给她托着,又取了吹风机来,坐在沙发上给她吹干。
秦月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像是随时要睡着一样。
在这一瞬间,徐璐突然被感动到了,看着这样毫无防备的秦月,觉得似乎应该为她做些什么。
吹完头发,白一舟就送她去睡了。徐璐靠在沙发上发着呆,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期。
给白一舟的回答听着虽然走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番话多少有些敷衍。
明明自己也曾有过那样多愁善感的时候,有过愤世嫉俗,觉得全世界都不了解自己的年纪,也曾放肆过,叛逆过,悔恨过。
可是当自己长大了,却也学会了虚伪和敷衍,学会了逃避和推诿。
自己也在岁月的流逝之中,渐渐地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大人。
她想起了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刚上高中,第一次住校,逃离了家长的管束,有了可以自己支配的生活费,她就放肆了,整天不好好学习,以结识一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为荣,逃课,喝酒,抽烟,去网吧通宵,去ktv唱到凌晨两点……
家里人知道后对她百般失望,打也打过,骂也骂过,甚至缩减了她的生活费,可那时的她完全不认为自己错了,死活不肯低头,冲爸妈大吼大叫,离家出走。
直到从小把她带大的奶奶脑梗住院,弥留之际还要见她一面,拉着她的手,用一个个咬牙说出来的含糊不清的字,劝她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她才终于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