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出去两日，你小子怎么就混的如此狼狈？”

当客房外那张挂着络腮胡熟悉的脸庞出现时，靠在座椅上的陈叶眼睛一亮，他惊讶道：“徐老哥，你回来了？”

徐昭推开客房半掩着的门，大跨步走了进来，与不告而别前的最后一见想比，他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尘，悬在腰间的佩刀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徐昭铜铃般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房间，他用手指一沾地上还没彻底清理的污秽，随后再看向陈叶，“被人盯上了？”

陈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关于赵俊的事情，他也摸不着头脑。两人的梁子虽早就结下，但不应该是以这种结局收尾。

不愿再去多想的陈叶将自己这两日来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徐老哥，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

徐昭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拿起茶壶自顾着往嘴里倒，看得出来他很渴。

等到半壶茶水下肚，徐昭用袖口擦了下嘴角，“入住听风楼的当晚我便察觉到有人在窥探，我便追了出去，没想到一来二去竟然花了这么久。”

“有人在窥探？徐老哥，是冲着你来的？”陈叶有些惊讶，毕竟自己入住的第一晚并未入睡，而外面的情况他却双眼一抹黑，仔细想想还有些惭愧。

徐昭摇头，“是冲着你来的，估计是那给你下毒的人。我虽将窥探之人斩首，却发现他只是一具傀儡，这才惊醒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等我赶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你小子在房间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陈叶挠挠头，讪笑道：“刚才的确差点儿就丢了性命，多谢徐老哥了。”

徐昭摆了摆手，“莫说那些话，这些天来，你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在徐昭的询问下，陈叶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并告知徐昭，最迟明日便可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毒。

“这招倒是挺阴的，不过对付那些小人，就该如此。”徐昭说完之后顿了顿，他看向还是心不在焉的陈叶，“既然解毒一事都有了眉目，你小子为何还苦这个脸，莫非是看上了城里的那位姑娘？”

陈叶略显苍白的脸勉强一笑，“徐老哥，我想给学宫那边写封信问问，那些私塾的孩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尽管陈叶很不愿意承认，但经过两个纸人的提醒后，陈叶明白，私塾的孩子大多都因自己而丧命了。

即使如此，这群天真浪漫的孩子死后还是想方设法的提醒自己，这让陈叶愈发难受。

见陈叶不愿多说，徐昭便识趣离开，临走时，他提醒道：“安全着想，我与你换一间房住。”

“多谢徐老哥。”陈叶抬头道，徐昭对他的关照让他极为动容。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陈叶再次出门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封装好的信。

“小二，帮我寄封信。”

“来咯，客官。”

陈叶将信连带着一两银子交到了小二手里，“余下的就当做是你的赏钱。”

接过信的小二听到这话笑得更加灿烂，“客官...这半夜镖局也没开门呀，等明早天亮我便给你寄过去？”

陈叶在才想起，现在已是半夜，他扭头看了眼窗外月色，“行，麻烦你了。”

小二乐呵呵地离去，陈叶则按照徐昭所说，与他交换了客房。

一夜无事，第二日再次醒来时，已是四月十五，黑石城的鬼节，对于黑石城人来说仅次于春节的节日。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纸灰味，不知道昨夜一晚就烧了多少的黄纸。已是白天之后，黑石城百姓就会照常活动，只是家家户户依然会在门檐上钉上一叠黄纸，以用来招呼那些仍逗留在人世的亡灵。

昨晚自己拖寄信那个小二已经出门，陈叶知晓后也拖沓，直接朝着纸铺而去。

到达纸铺后，黄语一只手撑在柜台上，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一晚上没闭眼。

在看到陈叶后，黄语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瘦高的他就像是一条竹节虫一般，直勾勾盯着陈叶。

“走，跟我进屋！”

还未等陈叶反应，他便被黄语硬拽着给拖到了后院的一间小屋内，这里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纸人，看样子是纸铺的仓库。

黄语双手摁着陈叶的手腕，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嘶吼：“你知不知道，昨晚还未到子时，饿狼就带人找上我了！”

陈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问道：“然后呢？”

“你差点把我害死了！”黄语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陈叶小臂微微发力，便甩开了黄语的手，他淡然看向黄语，“你也差点把我害死了。”

黄语一愣，他逐渐冷静了下来，小黑屋内的陈叶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他态度悄然发生了改变。

“我就问你两个问题，第一，饿狼是谁？第二，你给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呵。”黄语冷笑一声，靠在墙上的他就像是滩软泥一样，逐渐缩到了地面上。

“饿狼？他是咋们黑石城有名的杀手，专替那些不差钱的富家老爷卖命。我说了些什么？不好意思，为了活命，我把事情都告诉了饿狼。如你所见，我暂时活了下来，事情的一切饿狼都知晓了。”黄语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在陈叶面前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行为。

对此这都在陈叶的意料之中，不过那个杀手‘饿狼’？他应该不是下毒之人，本以为能钓到一条大鱼，结果只是小虾米咬钩了。

“饿狼，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听到陈叶的问题后，黄语就像是看傻子一般，“你疯了，饿狼可是半步金丹修士，你敢去找他的麻烦？”

“不找他的麻烦，又怎么知道谁雇的他？”陈叶反问道，半步金丹...也不知道能顶自己念几句深渊手册。

黄语微眯着眼，说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你这人果然有意思...交易一场，我不妨告诉你，饿狼看似只认钱，实际上他一直都在为城主卖命。从新版黄纸印发，到饿狼找上门来，时间太短了，多半是城主直接派饿狼来调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