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的日子是快乐的,也是短暂的。
年后,黄音去了舅舅家和黄大辉、黄小霞兄妹家,拜访了几个老师,也去拜访了艾玲的父母。一晃就到了年初五,这次预定的车是下午三点的,陈凯安说能赶到初六开工就行,可以在车上睡觉,这样还能在家多呆半天。
黄音认为很有道理,巴不得这样安排。
行李还是父母帮收拾的,这次多了一个袋,里面都是吃食,有花生、冬瓜糖、炒米、铁勺达,还有那些不成型的动物糯米团子。本来黄永新要拿圆形的糯米团子给黄音,但黄音坚持要带和弟弟妹妹一起做的各种怪物团子,于是,那一锅基本都被装进这个袋子里了,沉甸甸的。
艾玲和阿花也来送行,两人叮嘱黄音别偷懒,要多给她们写信,别总是她们写两三封,她才回一封。
还是那个路口,黄音挥着手和大家再次道别。尽管不是第一次送行了,可奶奶和妈妈的眼睛还是红红的,黄音强忍着不去看她们。爸爸和三个弟妹不舍得目光也触动黄音那柔软的心脏,她决定要而且一定要成为让家人骄傲的人。
长途大巴车缓缓启动,身后的家人朋友身影也越来越小,黄音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下来。
“多几次分别就好了,心也要锻炼。”陈凯安拿了几张纸巾递给黄音,说道。
“舅,我知道,就是有些难受。”黄音接过纸巾擦了一下眼泪,又把用过的纸巾扔到车厢过道中的垃圾桶中。
“阿音,你给外婆、舅妈和阿悦他们买的礼物,大家都很喜欢。你舅妈让我和你说以后别再买了,你家条件还不是很好,不要乱花钱,等你以后挣大钱了,她再找你买礼物。”
“舅,你中午走的时候,外婆、舅妈和表弟表妹也难过吗?”
这个镇子坐长途车最方便的地方就是黄音他们上车的那个十字路口,好几个镇的车都会从这里路过。陈凯安的家在镇子的最北边,比黄音家还要远,所以每次坐车都要先到黄音家来,这次也是一样,他上午就是在黄音家吃的午饭。
“也难过,阿悦抱着我的腿哭,不让我走。”
阿悦是陈凯安最小的孩子,她还不满三岁。陈凯安说起这事时,眼眶也有些泛红。
黄音摇了摇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我没事。姐夫说给你办好临时身份证了,拿给我看看,相片没照丑吧?”
“年二十八下午办的,本来没有那么快拿到,不过我爸找了熟人,今天上午就把这临时的拿到了,长期身份证说是要半年后才能拿到。呶,相片不是很理想,我不知道照证件照要深色衣服,穿的衣服不合格,后来从照相馆借了一件,太大,虽然只能看到脖子部位,可我还是觉得不好看。”黄音从随身小袋子中掏出临时身份证,交给陈凯安。
“也没多差,证件照就是这个样子的。这两年你还用不到自己的身份证,先好好收起来,别被人发现了。”
“嗯,知道了。”
车子在蜿蜒的公路上行走,金黄色的夕阳在山岭间忽隐忽现。
陈凯安靠在椅子上睡着了,黄音看着他帅气的侧颜,舒心地笑了。因为,有陈凯安坐在旁边,她这两次坐车,看见周围的悬崖峭壁和擦身而过的对面汽车,都没有感觉到害怕。
舅舅,这是个安心的称呼。他给了黄音如母般的关爱,也给了黄音如父般的依靠。现在,他就是黄音最大的信赖,她知道,只要有危险,舅舅肯定会第一时间保护她。
落日的余晖照在车窗上,黄音借机捧了一抹绚丽放在心间,慢慢地闭上双眼,轻轻地睡着了。
到达深圳已是深夜两点,黄音舅甥两个花了半个小时从布吉天桥走回浩诚厂。
宿舍的人都睡着了,黄音轻手轻脚地放好行李,又拿了毛巾水桶到浴室洗了一下澡,才上床睡下。
几个小时后,宿舍的几个小闹钟都可以了它们的表演,大家也陆续起来。
“阿慧,你什么时候来啦?我怎么不知道。我带了好多家乡特产给你。”张果果看见黄音,开心的很。
“昨天深夜到的,没敢吵醒大家。我也带了些特产过来,中午再拿出来给大家分享,现在来不及了。”十多天没见,看见张果果和其他舍友,黄音也是很高兴。
“阿慧,阿慧来了吗?”黄音正准备去洗漱,宿舍门口探进来两个脑袋,正是她的那两个大跟班黄国萍和何珍。
“你终于来啦,我们昨天就来找你好几遍了。我们带了家里特产给你吃。”黄国萍说道。
“其实不是几遍,是十几遍。见你没来,她最着急。”何珍纠正道。
“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你们刷牙洗脸了吗?我要去刷牙洗脸了,要不然来不及吃早餐。”
“快去,快去,我们两个都弄好了,就在这等你,好久没见了,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呢!”黄国萍赶紧把门让开,推黄音去洗漱。
今天的饭堂比较少人,因为有一些额外请假的,还没有回来。浩诚还是比较人性化,考虑到外省的员工路途长,特别是山东、河南、四川等省份,都可以额外多请310天假期。而本省员工,基本都要求回来准时开工。其实,为了多挣钱,很多人也不舍得请假,看黄国萍和何珍早早来上班就知道了。
准时开工的员工都有一个开工红包,办公室的文员一早就在办公大楼门前支起了几张桌子,方便大家上班前去领取开工利是。黄音、黄国萍、何珍和张果果是一起去的,先在领取登记处签名,再到堆满红包的桌面上去拿取一个红包。不过,这红包里面的金额是大小不一的,最小两元,最大一百元,何人得大,何人拿小,那就得看个人的运气了。
拿到红包后,四个人就把自己的拆掉了。黄国萍和张果果都是五元的红包,何珍的是十元,运气最好的是黄音,拿到二十元。
“怎么我和果果的最小?你们都比我多。”黄国萍嘟着嘴,把红包揉地皱巴巴,一脸嫌弃地说道。
“不是没拿到两元的吗?多少也是一个意思。”黄音拍了拍黄国萍的肩膀,安慰道。
“就是呀,反正是白得的,我也是五元,我觉得挺好的。”张果果扬着红包袋说道。
“国萍,人不是常说五福临门吗?你能得到这么好的寓意,新的一年里估计都很顺利的,实在不乐意,那我这二十元的和你换,怎样?”黄音见黄国萍还是很不高兴的样子,想把自己的换给她。
听黄音说五元是五福临门的意思,黄国萍怎么也不愿意换了,换上笑颜一蹦一跳往包装部的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