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县!
某个酒舍一角。
“以钱粮招募百姓筑城?”
“诱之以利,剑走偏锋,反其道而行。”
“没想到嬴政的儿子里,竟然会有人学吕不韦的杂家之法。”
“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
一个儒生打扮的年轻人,听着周围焱县百姓的议论,忍不住低声笑了笑。
“吕不韦的杂家之法?”
“公子是不是看错了,这越王赢牧可是嬴政的儿子,怎么会学吕不韦的杂家之法?”
“难道他就不怕嬴政降罪?”
年轻儒生说完,他对面的一个游侠打扮的壮汉,忍不住开口问道。
倒不是壮汉懂得杂家之法。
而是他觉得,嬴政的儿子学习吕不韦的杂家之法,这事情怎么听怎么离奇。
“嬴政会不会怪罪,张良倒不是不知。”
“但是张良能够确定,这位越王殿下所用的‘钱财招募筑城’之法,绝对是吕不韦的杂家之术。”
“毕竟,我张家五代相韩,当年为了能阻止暴秦覆灭六国,也是跟那位大秦丞相交手颇多,所以肯定不会看错。”
“是以,张良敢确定,即便越王赢牧没有亲自钻研杂家之学,他身边也必然有着精通此道的门客存在。”
“就不知道这事情传到咸阳城,咱们那位始皇帝陛下又会作何感想了。”
张良冷笑一声,看向越王府方向,眼中露出了仇恨之色。
杂家,诸子百家之一,以博采各家之说见长。
其核心思想为:“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
杂家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无疑就是大秦的前任丞相吕不韦了。
善以商贾之道,解决政治问题。
当初秦相吕不韦便是凭借手中的钱财和杂家之学,不知道为大秦砸平了的艰难困阻,为大秦能够覆灭六国立下了难以忽视的巨大功劳。
张良还以为吕不韦的杂家之法已经伴随着吕不韦的死亡而消失。
如今却怎么都没想到会在焱县、在大秦越王赢牧的所作所为中,看到了浓郁的杂家学说痕迹。
再想到始皇帝嬴政和吕不韦的关系。
也难怪张良会觉得有趣了。
“嘿,还能怎么想,肯定是狠狠训斥一顿呗,总不能直接砍死吧?”
壮汉闻言,也是嘿嘿冷笑一声,然后道:“当然,前提是这位越王殿下还能活到那一天。”
壮汉毫不在意开口,言语间杀意盎然,似乎一点都没有将越王赢牧放在心。
也幸亏他们坐在酒舍的偏僻一角,交谈时声音都压得很低。
否则,一旦被酒舍其他人听到,必然会引起巨大骚乱。
壮汉说完,脸也不由露出好奇之色,问道:“公子,你觉得,赢牧真的会按照他说的那样,给征召百姓们结算工钱吗?”
“另外,这南越之地真的有数百万良田吗?”
这两个问题让壮汉有些想不明白。
理智告诉,根本就不可能。
以贵族的贪婪,根本不会给百姓们这么高工钱的。
并且越地贫瘠皆山林,也不可能有数百万亩良田存在的。
他觉得越王赢牧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欺骗不明情况的底层百姓。
所谓的筑城,也不过是变相的徭役。
但是,想到赢牧的身份和地位,却又没必要多此一举。
更不要说拿子虚乌有的事情,欺骗底层百姓了。
这倒不是说壮汉觉得赢牧的人品很高,不会骗人。
而是因为底层百姓根本就一无所有,没什么好骗的。
赢牧总不能为了骗百姓们筑城,而置自己名声不顾了吧?
这根本就不值得。
壮汉能够想到的事情,张良自然能够想得到。
只是壮汉的这两个问题。
他根本就回答不出来。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赢牧想要干什么,对越地也不了解,更不会知道在越地深处,究竟有没有大面积的良田了。
当然,张良虽然不知道问题的真正答案,却也不妨碍他给赢牧泼脏水。
谁让赢牧是他的仇人呢?
甚至他此次前来焱县,也是为了找机会刺杀赢牧,给自己叔公报仇雪恨的,怎么可能为赢牧说好话。
此外,他们这些六国贵族为了能够复国,都是高举着反秦的正义旗帜,将大秦宣传的无比残和黑暗。
始皇帝邪恶而残爆,欺压百姓,枉顾六国遗民生死,乃是古往今来第一暴君。
赢牧作为始皇帝的儿子。
必然也是奸诈狡猾,贪婪暴虐。
这样的赢牧又怎么可能好心的给百姓钱财?
所以,张良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怎么会?”
“且不说赢牧手中有没有那么多钱财了,单说筑城,想要从无到有的铸造出一座城池,又岂是千百人能够完成?”
“所以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赢牧肯定是在欺骗普通百姓。”
“至于百越之地有没有良田百万亩?”
“这个就更不可能了,毕竟百越之地也曾有过强国,倘若越地真的有良田百万亩,当初的越过也不会被灭国了。”
“因此,赢牧散播遮掩的谣言,并以钱粮筑城为由,引诱百姓前往越地,此举的背后也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巨大阴谋。”
张良淡淡开口,向身边的壮汉解释道。
末了还不忘在赢牧身泼一盆脏水,表示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赢牧的阴谋诡计。
所以,我们这次前来刺杀赢牧,不仅仅是为了私仇,更是为了越地的百姓,为了阻止赢牧的不可告人黑暗阴谋。
“哦,原来如此!”
“怪不得荆某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
“若不是听了公子分析,恐怕荆某还真的会被那越王欺骗了去。”
壮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脸恍然大悟道。
他说完,似乎有感于自己的智商被愚弄,当即怒声道:“这越王当真是奸诈无比,罪大恶极,荆某这次定然要为民除害,将其彻底铲除,免得此人继续祸害焱县百姓。”
奸诈越王,不得好死!
壮汉表示:自己要和赢牧不共戴天,一定要彻底弄死赢牧,省的他继续祸害焱县百姓。
张良听到壮汉话后,脸适时的露出钦佩之色,向壮汉感激道:“如此,就有劳高先生了。”
壮汉听张良称呼他为先生,顿时喜不自胜,拍着胸脯道:“好说,好说,张公子放心,此事交给高某便是,只要那越王敢出府,高某便有把握将其刺死,借此完成公子嘱托。”
“高先生高义,此事若成,先生之名定能流传天下,不让荆轲专美于前。”
“张良在此,预祝先生能马到功成,为天下百姓除此一暴君。”
“张良感激不尽!”
张良开口,极尽恭维两句。
那位被成为高先生的壮汉听到张良恭维,更是像喝了几斤假酒一样,忍不住面色潮红。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刺王杀架成功,名传天下,为世间所有游侠敬仰的那一天。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能让一国之贵公子,称呼他高某人一声先生。
此生大值也!
“敢为公子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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