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白凡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他走上前去,打开门,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女修。
她穿着一条露肩道裙,姿容中上,看上去四十多岁,但脸上却甚是白皙洁净。
唯一一点,身材异常富态,她在门口一站,登时将门挡的严严实实。
她看到白凡,怔了一下,然后掩口笑道:“哟,白师弟,这是上火了,都流鼻血了?”
“说了让你早找个道侣,凭你的脸,寻个门内筑基期的师姐也大有可能,何必单着呢?”
“实在不行,考虑一下我?”
白凡闻言,连忙抹了把鼻子,这才发觉,昨夜他前身走火入魔,鼻中血液渗出,形成两道干涸的血迹,他忙于修炼,却没有发现。
他连忙擦了擦鼻子,掩饰道:“刘姐,别取笑我了。”
“我这是运功出了点小小岔子,没控制好真气,现在没事了。”
刘姐见状,叹了口气,拍了拍白凡肩膀说道:“修道看天赋气运,强求不来,要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今日门内发放本月俸禄,你去领了,把欠的住宿费用还一还。”
在这片山坡上居住修道,是要收取灵石的,因为这片山坡,是有灵气的,就这样,还是外门弟子的福利,杂役弟子都享受不到。
前身处境艰难,已经拖欠了好几个月的费用。
白凡点头答应,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
刘姐是炼气中期,和他同是外门弟子,属于内务堂,负责外门弟子事务。
刚才她拍自己肩膀的时候,白凡脑海中,出现了她也中了噬灵魔虫的提示!
看来不止自己一人中了魔虫,有可能有更多的受害者!
到底是谁下做的?
外敌,还是奸细,亦或是某位长老,甚至是,掌门?
白凡想到这里,有些不寒而栗。
倒逆山掌门为金丹修士,此外长老数人,真传弟子近十,皆为筑基。
内门弟子几十人,外门弟子上百人,皆为炼气期到筑基期不等。
万一他把魔虫这件事说出来,被凶手或者是其同党得知,他们狗急跳墙之下,整个宗门会有多少牺牲者?
到时别说同门了,他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白凡想到这里,心道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贸然行事,只会让自己陷入死地。
刘姐见白凡发呆,脸上又有血迹,霎是可怜,向白凡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她一离开门口,白凡面前的视野开阔起来。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舒缓的山坡,一条山溪顺着山坡奔流而下,山溪两旁,密密麻麻坐落着上百间茅屋。
这是倒逆山上百外门弟子居住的地方,今天恰逢门派发俸禄的日子,故而在外面做任务的弟子,也都提前赶了回来。
如今呈现在白凡面前的,是他们纷纷走出屋子的喧闹场景。
有中年男修,打着哈欠走出屋门,伸了个懒腰,开始摇头晃脑大声诵读某本尚未领悟的功法。
有颇为秀美的女修,嘴里叼着金钗,衣襟半敞,露出大片白腻,在山溪旁梳洗着长长的秀发。
有修士站在高处,吞吐朝霞,闭目领悟。
有男女修士,一起并肩坐在屋顶上,头都靠到了一起,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有胖乎乎的修士,提着马桶出来,将里面的物事,浇在自己门前的几颗灵植下面。
旁边的取笑道:“老黄,你这味道这么大,一会大家怎么吃早饭?”
老黄涨红了脸,“四十年的童子尿,味道大一点怎么了,用做肥料效果好的很,只差几个月,我这几颗灵草就成熟了,拿去门里丹堂,还可以换十几颗灵石呢!”
旁人哈哈笑道:“也不知道到时候哪个有缘人,能吃下你这童子尿灵草炼的丹药。”
瞬间周围笑声一片。
此时先前溪边洗头的女修突然跳了起来:“这一大清早,谁在溪水上游洗昨晚的衣物了!还有良心吗?”
溪水上游,有个高瘦男修手里抓着一件亵裤,慌慌张张起身就走,女修追上去一顿叫骂,吓得高瘦男修跑进屋里,紧闭屋门。
女修在他屋门上踢了两脚,才骂骂咧咧走回去。
白凡看着眼前的众人,记忆中的碎片,慢慢和现实重合起来。
练气突破到筑基,是一个极大的坎,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到筑基期。
倒逆山的外门弟子都是炼气期,除了少部分人外,大部分人都会在此生活数十年,彼此之间倒是和谐融洽。
白凡看到他们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看到了大学宿舍时候大家清晨起床的景象。
呜呜呜,呜呜呜。
天上远远传来一阵号角的声音,大家不由自主抬起头来。
远处天边的云层被冲破,一艘十几丈长的飞舟从云中飞了出来!
飞舟呈梭形,通体由上好桐木制成,船首形如马头,马嘴为号角,正在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甲板上三只桅杆挂着巨大的白帆,这不是为了仿造海船而制,这白帆本身就是防护法阵,飞舟内有动力阵法,可由修士或灵石催动!
地下观望的外门弟子,面露羡慕之色,这种巡天飞舟,只有大玥王朝修仙世家才造得起,造价往往高达数十万灵石,催动一次,就要数百灵石!
而一名外门弟子,一个月的俸禄也只有十个灵石!
甲板下的船舱内,装饰极为奢华,一个身穿描金云纹道袍的青年人,坐在上首,手中把玩着盛满琥珀色美酒的夜光杯。
他的身边,环绕着四名衣着暴露的美艳姬妾,正言笑晏晏,将手里的灵果剥好皮,轻轻塞到青年人口中。
不远处一名青衣老奴低着头,轻声道:“少爷,你现在只是内门弟子,是不是太张扬了些?”
年轻人冷哼一声:“老吴,你只是个下人,我乃木心州世家方家嫡子,轮得到你来说我?”
青衣老奴连忙低头告罪。
青年人似乎想起什么,透过船舱的琉璃窗户看向下方山坡,“上次坏我好事的那个外门弟子,处理掉没有?”
青衣老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已经让李黑教训了那小子一顿,将其打伤,以后不会再碍少爷的事了。”
啪的一声,夜光杯在青衣老奴额角炸成碎片,一道鲜血顺着青衣老奴脸颊流了下来。
青年人收回手,面色狰狞:“老狗!我明明白白说过,要他死!”
“你竟敢自作主张!”
“敢坏我的事情,他一个小小外门弟子,就是当众打杀,谁又敢站出来!”
青衣老奴心中叹息,掏出一个圆形法宝,对着里面说了几句话,然后出声回报。
“少爷,老奴已经让李黑去了。”
巡天飞舟缓缓飞过山坡,消失在群峰之中。
众人见飞舟消失,收回目光,却见远处山道上,一个身影出现。
来人五短身材,身形粗壮,一脸横肉,穿着褐色道袍。
咚咚咚,咚咚咚,他一步步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看着白凡,冷笑道:“白凡,我来了,别躲着!”
一众外门弟子看着李黑,纷纷现出不平之色,但一时没人敢说话。
白凡看着对方,脑海里浮现出记忆。
李黑,某个内门弟子的仆从,炼气三层,兼修炼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