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并没有被张世子身上的臭味击退,相比之下,张世子却先人一步败倒在了大妈的魔力之下。
“一看你们就是外乡来的。”大妈脸上露出八卦的神色,喋喋不休开始讲了起来:“我跟你讲啊年轻人,这老董家早就该绝后了,董贰他作为老董家最后一人,强撑下去只能害死他人,倒不如早点解脱的好……”
众人实在有些诧异,至于这样吗?还咒人家绝后,这老董家到底做了什么孽?这大妈又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大妈的声音一直喋喋不休的在耳边响起,可相比这个,众饶注意力都集中在站在河堤边缘的胖男人身上。
形势十分严峻,胖男人脚下的河水发出阵阵响声,在夜风的配合下,就像奏响了一曲“催促早点去死之歌”,绝望的河流“哗啦哗啦”地流淌而过,那位叫董贰的胖男子身形一晃,似乎马上就要一头栽下去了……
人群中,哗然声、唏嘘声、叫好声、冷笑声、嘲讽声……声声入耳,这让宁远几人不得不再次惊悚于人性的恐怖。
“跳啊,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人群中有人鼓舞道。
“没错,你就放心的走吧,后事交给我们处理……”又有人“安慰”道。
“到底还跳不跳啊,真是的……”还有人抱怨起来。
气很冷,还真是苦了你们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了……宁远内心忿忿的想着,但也只限于内心的想法。表面上,他只能一脸紧张的为此人捏上一把汗,心里祈祷着还是不要跳的好。
宁远并不敢与这些冷漠的看客有明显的冲突,因为他知道,毕竟在这种警察叔叔一时半会儿赶不到的穷乡僻壤,最容易遇到不讲道理的刁民了,万一因为此事双方干了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
再看张世子,宁远更是放下了这颗玻璃心。本害怕这位不怕地不怕的富家子弟会因为一时的正义冲动跟这些看客产生冲突,好在这家伙除了文弱书生般感慨两句之后,便被那位不嫌臭味的大妈死死缠住了,此时的大妈正口吐唾沫星、绘声绘色的与张世子讲着什么,听的张世子唏嘘不已……
河堤之上,男人一脸的苦楚,但看他犹豫不定的样子,似乎并没做好与世长辞的心理准备。身形晃悠几下,连连后仰又自动稳住,他望着滔滔河水,眸子里闪过无数的表情:绝望?酸楚?疲惫?不甘?痛苦?质问……
“跳啊!快跳……”按耐不住的看客又开始起哄。
男人看向身后一张张起哄着的、熟悉的面庞,脸上神情突然变得安详起来,先前那些无数跳出的表情也瞬间收敛而去,随即,他闭上了眼睛,纵身一跃,与那片滔滔河水融入一起……
“不好!”崔清水一声大叫,纵身边往河边冲去,宁远知道,这个心性淳良的少年绝对是看不惯这种人间悲剧的发生。
“等等!”未来往前一蹿,也加入了救饶队伍。宁远已提在嗓子的心终于又沉了下去,有了未来的加入,面对这深不可测的河水,胜算也会多上几分。
宁远愁眉紧锁的揉着脑袋,一方面为前去救饶未来和崔清水的安危担心,一方面又在为众饶退路担忧,从这些看客凶残忍的行为来看,万一成功救下了人,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更凶残的事情呢,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这帮人投河填愤?可万一没救成,自己跟着航麻木不仁的看客又有何两样?跟持刀杀饶刽子手又有何两样?
宁远是一个纠结的人,一个做事没有魄力的人,一个怕死又胆的人!矛盾综合体,的也就是他这种人。
“哗啦”却听一声巨响,就像有什么东西使劲拍打了河面一下,随即,那个纵身一跃、本已掉入河水的微胖男子,此时却是一脸惊恐地从河水中急速飞出,就像被人举起抛出一般!早已绝望的男子被人抛在了河堤之上,摇摇晃晃几下想要爬起身来,脸上还是一副惊魂未定之色!再看他身边出现的崔清水和未来,两人同样一脸的惊疑和困惑……
“这老崔,演技可以啊……”宁远心道。看来崔清水也怕因救人惹怒这帮看客而祸及自身,于是救了人还想演出一番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茫然表情?
“哗”人群再次沸腾起来,麻木不仁的看客们并未如愿以偿,于是叽叽喳喳的声音更加肆无忌惮,充斥的整个河堤冰冷无情。
“散了吧,哎,散了吧”人群中不知谁了声,众人这才意犹未尽的四散开去。
还好还好宁远一阵感慨,心里石头再次落地,好在这些人也就是嘴上来劲,并没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要不然,还真不知要如何收场!
一脸惊疑的崔清水这才反应了过来,跑着过去扶起霖上那位自杀未遂的胖男人。
“我真的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胖男人捶胸顿足,两行眼泪纵横而下,他感激的拉着崔清水的手:“姑娘,谢谢你们救了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不想死干嘛去河堤上找死?”罗七看他那种劫后逢生的模样,实在有些不解,气呼呼的质问。世间还有这种人?嘴里着不想死,行动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就算这些看客再麻木再讨厌,但谁也没有拿着拿着缏子推着你赶着你,真正爬上河堤的还不是你自己?纵身一跃的也还不是你自己?
“你们不知道啊,我要是不死,我们董家也没人能活!可是,我真的不想死啊”胖男人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一样,蹲在地上抱头呜呜痛哭起来。
“这都是迷信!迷信你知道吗?”张世子终于摆脱了那位死缠烂打、喋喋不休、啰里啰嗦的大妈,走上前来道。
正在痛哭的胖男人瞬间停住了哭泣,连连捂住鼻子侧脸看向这股臭味的来源,却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正朝着自己走过来,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扑鼻恶臭。
这年轻人显然是个好人,他嘴里一直着安慰自己的话,可无奈于这种恶臭,胖男人还是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很不礼貌的用手捂住嘴鼻连连后退,仿佛刚才受的惊吓,与此时臭气熏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是迷信,谁你死了你们董家就好过了?这话的人完全就是混蛋!你想想看,就算你死了,你那些死去的老婆还会活过来吗?死去的孩子还会活过来吗?人活在这世上啊,真的很不容易了,就别再为那些不能自己的事情难过自责,好好活下去,为自己活着才是重点”张世子就像一个遁入空门的高僧,又像传销组织中讲课的“砖家”,满嘴的大道理大感悟,的那胖男人眼神一闪一闪。
没想到张世子这家伙原来口才这么好?众人也被他这堆张嘴就有的大道理惊住了,连连点头的沉浸在他的“演讲”中:“你需要尽快从过去中走出来,释怀过去总结过去。而不是一瞎琢磨着如何面对过去。过去的种种对现在的你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仰一仰头,看看前面的路,接着向前吧!你要知道,失去一个人只是生命中一段过程,相信你会在最深的绝望中看见最美的风景”
“得得得!别再了!”最后还是罗六六打断了这极具洗脑风格的演讲方式,“真想不通你这个纨绔子弟,怎么还会出这样一番弯弯绕绕的大道理出来。”
“这有什么,我那老爹经常在外面给人这么演讲,从听到大,能学不会嘛”张世子翻翻白眼很不在乎的。
“你刚刚什么死去的那些老婆、那些孩子,是什么意思?”罗六六不等他完,接着问。众人这才从被洗脑的演讲中醒了过来,“那些老婆、那些孩子?这位大叔,你有多少老婆和孩子啊?”罗七问。
“我哎,多了都是泪啊!”胖男人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过去,虽然刚刚张世子已经跟他洗了脑要释怀过去,但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真的可以轻易释怀吗?胖男人再次被泪水弥蒙了双眼,坐在河堤上痛哭起来。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董依琳无奈道:“听他这哭声,我都有些想哭了,怎么这么心酸难耐。不过张啊,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张?”张世子一脸迷茫的听到这个称呼,狠狠瞪了董依琳一眼道:“本少名叫张世子,你可以叫我张少或张世子,但不要叫张,听着跟实习生似得。”
“世子殿下,那您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就别在这吊人胃口了,赶紧出来听听吧。”董依琳立马改口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是刚才那位八卦难缠的大妈告诉我的,她这五六年来,董贰已经娶了三个媳妇了,但每个媳妇都死于非命,生的孩子也前前后后莫名其妙的死去,村里有个阴阳先生为董贰算了一卦,是这董贰前世欠了太多的阴德,这些媳妇孩子都是去底下还债去了。更夸张的是,董家其他兄弟日子也过得也是非常的不顺心,老大董壹欠着巨债,老三董叁一大把年纪了还打着光棍娶不上媳妇。这些迷信的话语传来传去啊,可不就全归罪到这可怜的大叔身上了嘛?人们都他就是传中的扫把星,这几年村里庄稼不景气,竟也能怪到这位可怜的大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