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大儒震惊,镇国之诗!
对仗工整,字字珠玑。
才气泼天,横空出世。
朱子柳,程浩,纪随云望着眼前这篇镇国诗,纷纷目瞪口呆。
苏诚朗声诵读,恢宏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
第一句,从正面着笔,丝毫不露贬意,表现了贤明君主对人才的那种渴望和器重。
朱子柳和程浩两人虽然不推崇苏诚以脂粉味作答诗词,可这毕竟是科考,浩然正气要养,这处世之道也要跟上。
儒道养浩然正气,意在修身养性,匡君辅国,君正,臣正,社稷正,则百姓有福。
现在的景帝昏庸修道,谏言之时,还是得动动脑子,一言不合,动不动就要以身殉国,撞死在大殿上的举动不可取。
甚至是草包的行径。
看到这句开头,两人还是十分认同的,深承中庸之道。
纪随云用→_→的眼神看着两个老匹夫,才读到第一句就面露悦色,刚才还骂自己教导苏诚为官之道要会浑水摸鱼,现在呢,真香了!?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第二句,承转交错,由褒转贬,那叫一个猝不及防,与贤臣秉烛畅谈至夜半,问的竟然不是经国之策,而是鬼神长生!
看到后面一句,朱子柳,程浩,纪随云纷纷拉长着脸,如同长白山一般,后背脊梁直冒冷汗。
刚夸完这小子懂得人情世故,懂变通,咋后面就来了这么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愣给三人整懵圈了。
不按套路出牌啊!
当今景国皇帝,曾经夜半接见过一位姓胡的大臣,问及沿海、边关战情。
景帝听完汇报直打瞌睡,这位大臣说起海外有奇怪岛屿一事,景帝立刻来精神了。
连夜和他畅谈海外岛屿一事,还命他派人去寻找仙人踪迹。
这事,大到文武百官,小到平头百姓,都偷偷议论。
可以说是景帝的一大黑料,没人敢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说。
如今,苏诚竟然将这件事,写在科考试卷上,还成了镇国之诗,这不就是在当众揭景帝的短,戳他的脊梁骨吗?
诗已成镇国,很快,这首诗,就会收入景国文宫,上达天听,在景国的所有黎民百姓,文武百官中不胫而走。
朱子柳一想到这样的情况,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的名誉学生,第一次科考就写出了气势恢宏的镇国诗篇,同时也写出了文人风骨,还有自己潜藏多年不敢吐露的心声。
忧的是,他的前途啊,且不说景帝是否会怪罪,就这样一篇忤逆犯上的锦绣文章,相当于给自己未来的仕途判了一个绞监候。
程浩和纪随云互相看了对方几眼,纷纷耷拉着脑袋,心情和朱子柳大抵相同,五味杂陈。
……
景国文宫,位于京城朱雀大道,皇城以西一带。
内有三阁,七楼,规模宏大,构筑华丽,堪比景帝静修的玉清宫。
平日里,文臣武将们的奏章陈疏都要经文宫内阁成员之手,进行票拟,再承上奏,转交内廷司礼监,由其批红,方可令上命下达。
文宫之首,是一位已过八十高龄,须发皆白,两眼看似空洞无物,却韬略暗藏的三品儒师严山明,人已近百,离半圣仅仅一步之遥,使他仍然勤勤恳恳奔波忙碌于内阁事务之中。
他侧着身子坐在案首,两眼似合似张地看着堂下的内阁成员们,不断地隔空接收来自各个州县上呈的鸣州鸣县诗篇。
波澜不惊,如同一只老狐狸,谋定而后动。
“爹,您看,这么多的鸣州诗篇,景国有福了。”他的儿子,严之文,也是内阁成员之一,在工部任侍郎之职,捧着一沓微黄卷纸,如获至宝般走到他的面前。
严山明一动也不动,眼皮子一抖动。
严之文便会意了,捧着卷纸悻悻地下去。
突然,从遥远的东南方向,飞来一束金光,须臾片刻,便消失了,一卷微黄的卷纸,泛着微光,落在了文宫的桌案上。
顿时,文宫的大殿一阵撼动。
内阁的成员们正纳闷不已,这个天外飞来之物究竟是什么,竟然不用通过各地官员大儒们的呈报,直接砸进来,这路子也太野了。
是谁怎么胆大!?
事情看上去没那么简单。
内阁的诸位成员,纷纷望向了案首的严山明。
他一个眼神一瞥,逼退众人。
严山明抓起了身旁的一根龙头拐杖,在严之文的搀扶下,缓缓踱步至放置卷纸的桌案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卷纸打开来,隽秀工整的绝句,跃然于纸上,他迅速一扫而过。
“呵呵……呵……呵……”严山明看完卷中的绝句,沧桑干枯的脸别扭地露出笑容,令内阁的成员们面面相觑,不寒而栗。
五年了!他们有五年没见过严阁老脸上露出过笑容,上一次,他笑的时候,还是在五年前的腊月二十九,景帝斋戒求雪,终于得偿所望。
“你们也看看吧。”苍老的声音一落下,他就拄着拐杖,回到案首,恢复老狗打瞌睡般的坐姿。
诸位内阁成员,纷纷围了上来。
“镇国诗!”
“我大景国有百余年没出过这样的诗了!”
“景国幸甚,百姓幸甚啊。”
“……”
刚看了开头,个个群情汹涌,热血沸腾,叽叽喳喳,仿若在应酬吃席一般,觥筹交错,莺歌燕舞。
看到结尾,一个个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这诗写得不错吧,啊?”严山明皮笑肉不笑地问,“镇国诗啊。”
“爹,您别开玩笑了。”严之文摇摇头叹气。
“朝堂无父子。”
“是,阁老。”
严山明一手握着拐杖,缓缓开口,“速将这首镇国诗,送交司礼监,由其呈交圣上。”
内阁成员们,皆一片哗然。
这么一篇忤逆犯上的诗,谁拿过去,估计就会被当场拉到午门,挨廷杖挨到死,他们可不想步钦天监前任监正的后尘。
众人纷纷持观望态度。
“你们都不去?”严山明迟疑了一会,“那我自己去。”
现在呈递上去,无非是走个形式,镇国诗,早就在送来的时候,传遍了景国大街小巷,就算是深居玉清宫的皇帝,也已经知晓了。
严山明深知这一点,况且镇国之诗,旷世未有,这么大的事不上奏,想造反!?
……
夏日炎炎。
恢宏瑰丽的玉清宫内,年近五十的景帝,仙风道骨,命人紧闭着宫门,自己身披着一件皂白道袍,像只扑棱蛾子一般,张开双臂,被发跣足,绕着脚下的八卦图发狂似地奔跑。
旁边的蟒袍太监不跑都闷得直出汗,更何况景帝这样转着圈狂跑。
景帝跑得热汗直流,骨软筋麻,浑身哆嗦,这才瘫软在帷帐内的蒲团上。
司礼监掌印太监黄吕连忙将冰镇莲子汤端过去,“主子息怒,犯不着为这诗置气。”
“气煞朕也。”景帝愤怒地拍着脚下的蒲团,“他们一个个都在骂朕昏庸,朕四季常服不过八套,天灾连连,国库空虚,什么都算到朕头上了。”
“朕为什么要修道,还不是忌惮他们这群迂腐儒生的屠龙术,朕当初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认不得,是他们害朕不得不修道!”
景帝气得牙关紧扣,嘴角直打颤。
空旷的玉清宫内,响彻景帝破防之后的怒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