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糟了,全江州城都是我亲戚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邻近酉时,院试结束,文院门口挤满了刚刚科考完,准备等候放行的学子们。
诗成镇国,很快就在文院中的学子们中间炸锅了。
“天啊,苏家子弟实在太恐怖了。”
“一诗就镇国,拍马不及啊。”
“苏兄,我是你远房表兄,我叫张伟,你还记得我吗?”
“我们一块撒尿和过泥呢……”
“你们这一群人啊,有辱斯文,苏诚,我有个侄子也在白鹿书院,正好和你是同窗,他想和你深入交流一下诗词策论。”
“……”
朱子柳,程浩,纪随云三人和苏诚一分开,他很快就里三圈,外三圈地被学子们给围得水泄不通。
如果先前还对他这个圣人亲点门生有质疑的话,现在已经疑云全消,更多的是,想要结识这位士林里新晋的貔貅,沾一沾才气。
镇国之诗,百年罕见,名誉贡士,当今陛下亲自赐封,谁能有那样的福分!?
等文院大门一打开,他就趁着人群外涌的空档,背起书箱,一溜烟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学子们在后面围追堵截,他在前面东边躲,夕边藏,好不容易,躲开众人,溜进一家米店。
那米店的年迈的老掌柜,一见到他,眉开眼笑,“苏诚,是你!?”
“您也认识我?”苏诚苦着脸,擦着额头的汗水,躲都躲不开来。
“我是你表叔公,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果然跟街坊邻居传的一样,俊得不得了啊。”
“啊?”
“来来来,进来,表叔公给你泡一壶上好的狮峰龙井解解暑,瞧你这一头汗。”
说话的功夫,老掌柜便上手拉着他的袖子往堂屋里走。
这江州城走到哪都有亲戚冒出来,闹不好,这以后的江州城,一大半都是他亲戚。
“我得赶回家去。”苏诚推脱道。
“你家里啊,你家门口现在人更多,你父亲早就让人把永安当提前给关了,保媒的,拉纤的,送礼的,拜师的,认亲戚的,排老长队了……”
“啊!?”苏诚只能用震惊来答话。
以后这平静的日子,一下子就给搅和得波涛汹涌。
“您米店生意不用管吗?”苏诚有些尴尬地问。
“唉,现在米贵,来买的人少,许多地方在闹饥荒,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老掌柜感慨地说。
“粮行的人也在抬价吗?”
“八两一石,咱们江州城七山一水两分田,主要的粮产,又在江北一带,那边旱情严重,今年收成也不好,河道淤积没银子治,外面的粮食要费老大力气才能运过来,总之,唉,难啊。”
“不是有海路可以运过来吗?”
“那边闹水寇,走了几次,商船货物连人都被劫走了,已经没有商队敢从那边运粮了。”
每石米达到八两银子,普通酒楼的杂役包吃住每个月也才二钱银子,光是养活三口之家,就已经是举步维艰了。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了,苏诚就更不好意思留下来蹭饭吃,连茶都没来得及喝,匆忙从后门溜了。
他躲在永安当附近的破庙里,等到天黑,才从后门灰溜溜地跑回家。
夜晚,在堂屋里,老父亲,母亲,苏诚坐一桌,还有变成白鹿模样的绛雪呆在苏诚旁边。
今天他的父亲上街沽了一壶好酒,吩咐吓人做了红烧肘子,糖醋鱼,花雕醉鸡……
这一桌下来,起码四五两银子。
两位长辈从得知苏诚获封贡士那一刻开始,便笑得合不拢嘴,坐上饭桌,也仍旧热情不减,一个劲地给他夹菜吃,殷勤有加。
“我儿出息了。”
“老爷,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宝贝本来就很有出息。”
“那是,那是。”
苏诚看双亲不停地给自己夹菜,夹得都有小山丘那么高,面露尴尬,“阿爹,阿娘,你们也吃,别光顾着给我夹。”
“好,好。”老父亲夹起一小块鱼,笑眯眯地问,“诚儿,明天你得请三位先生过来,咱好好地答谢人家。”
“他们这几天没空,三位先生还要忙文院的事。”苏诚内心是想方设法要答谢三人,只是这答谢的方式,不知如何取舍,只好先推迟一下。
一方面不能让家里过于破费,一方面又要让三位大儒脸上过得去,显得有些左右为难。
送普通的文房四宝吧,人家连徽墨,镶蓝田玉的羊毫笔,洮砚都拿出来了,送这个不寒碜吗?
请人搓一顿吧?文人骚客,吃吃喝喝的,一个字,俗!三个大儒,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那不如大家一块去妙音坊走一遭!?
他们三人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还提得动枪吗?
不妥不妥。
……
一更天,烛火摇曳,苏诚耷拉着脑袋,捧着一卷《孟子》百无聊赖地翻阅着。
这书,他已经都烂熟于胸。
这个时候,小翠为他铺好了床,恭恭敬敬地说,“少爷,床铺好了,您今天辛苦了,早点歇息吧。”
“好。”
小翠从外面将门带上。
这个时候,绛雪由白鹿变成少女的模样,红烛在她白皙的脸蛋上,衬托出两抹红晕,甚是可爱。
“你又在看这种书,天天看,还不腻吗?”绛雪娇嗔道。
“那我不看了。”苏诚放下书,走到床前,慵懒地侧躺着。
“你快给我讲故事。”绛雪揪着他的袖子,强拉着他起来。
“好,别扯了,我袖子都快扯断了。”苏诚拗不过他,只得起身,“上回书说到哪了?”
“唐僧师徒四人,途径平顶山。”
苏诚正襟危坐,抖抖衣袖,“唐僧师徒四人走了许久,唐僧忽觉腹中饥肠辘辘,于是他就说,孙悟空去化缘,沙和尚去找水,猪八戒,别人那么忙,你还有空听人家讲故事……”
绛雪听完捂着小嘴,痴痴地笑了出来,“这猪八戒也太不像话了啊……”
笑了一会儿,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苏诚不怀好意地指着自己傻笑着。
“好啊,你居然取笑我。”绛雪扑上来,就对苏诚又敲又打,完全没有景国女子那般该有的矜持。
经过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深入了解,他才发现绛雪并非他想的那样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女。
当初听她扬言要拯救景国万民于水火,还以为她无所不懂,原来只是个爱缠着他讲故事的懵懂少女。
苏诚立马向她求饶,她这才忿忿地横着眉把他推开。
“绛雪,你说儒道是怎样修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