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变故

“沈公子，何以见得？”苏诚听说过他的医术高明，不过，他更倾向于相信陆元君的说法。

沈唐不由分说地拉开鸾儿姑娘的裙摆，看了看，小腿上赫然有两处细小，毒蛇咬过留下的伤口。

“快，拿我的百宝箱来。”沈唐对着管事喊道。

“是，少爷。”

管事匆忙将百宝箱拿给沈唐，沈唐从百宝箱中取出一颗梧桐子大的药丸，立刻给鸾儿姑娘服下。

“咳咳……”鸾儿姑娘服下药丸，当即咳嗽了几声，睁开迷蒙的双眼。

“妙手回春啊。”

“不愧是沈公子，医术高明啊。”

“外行人还说是中尸毒，太可笑了，我们四方城向来太平，哪来的妖魔鬼怪？”

“我看他们才是妖魔鬼怪吧？你看那个红脸怪物，吓死人。”

陆元君没有说什么，绛雪气鼓鼓地在一旁不说话，苏诚看了看众人一眼，低头思考。

沈唐站起身来，拱拱手，安抚众人，“没事了，大家回去继续吃席，今天是在下和明珠小姐大喜之日，赏在下一个薄面，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请大家就此揭过吧。”

“沈公子说的对啊。”

“回去吃席。”

“接着奏乐。”

……

下人将供桌重新摆好，两位新人接着拜堂。

“二拜高堂……”

话音刚落，两位新人还没来得及行礼，十个穿着玄色制服的衙役就冲进了崔府，为首的捕头，拿出一纸公文，亮给沈唐看，语气平和道，“沈公子，接到举报，四方城中有许多人用过崔府的脂粉后，纷纷出现不适的症状，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崔员外从内厅匆忙走了出来，方圆饱满的脸上满是惊讶和错愕，“陆捕头，这一定是搞错了吧？我家的脂粉向来没有问题，售卖五年，大家有目共睹啊。”

“崔员外，近年来您没有参与打理生意，且年事已高，我们就不先带您走，明日升堂，也请您和崔小姐一块到公堂录口供。”陆捕头恭敬道。

“非得这么急吗，让两人先拜完堂吧。”崔员外声泪俱下地央求道。

“崔员外，事关崔家声誉，还请您慎重。”

沈唐拱手一拜，“岳父大人，明珠，毋须担心，我去去就回。”

说完，沈唐便和衙役回县衙去。

本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喜事，却闹得如此收场，与会的宾客们，不知如何是好，也跟着怏怏不乐。

苏诚找到方才接待的那位管事，“劳烦和崔员外通报一声，就说江州白鹿书院的秀才关羽，邀其相见，有事请教。”

半刻钟之后，那位管事将苏诚和绛雪请到了偏厅等候。

陈设布置雅致整齐，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兰花清香，须臾片刻，崔员外才从里厅走出来。

他见到苏诚之时，内心咯噔一下，江州的白鹿书院秀才，四方城所为何事呢？

“这位就是关公子？”崔员外落于座首问道。

“正是，晚辈有礼了。”苏诚恭敬地拱拱手。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请问崔员外，可知江北旱情的原因？”

崔员外混浊的双眼，陡然清亮，语气带点责问，“你想说什么？”

“在下所知，江北的旱情乃是水脉出了问题，而离江北很近的四方城却没有丝毫受到波及，因此特来请教崔员外。”

“我只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旱情一事，我又怎能知道？”崔员外摇摇头，语气夹杂着不满。

“难道是因为沈公子入狱，让他产生的抵触心理？”苏诚暗想着，却拿他没办法。

他也不能确定，崔员外就一定知道江北旱情的真正原因，即使知道了，不一定知道破解之法。

他仿佛有种摸着石头过河，无头苍蝇乱飞的感觉。

想必是刚才在庭院里发生的事，陆元君当众和沈唐闹口舌，令人不满，就连他的岳父也跟着不爽。

苏诚沉默一会，开口道，“崔员外，此次沈公子被抓，晚辈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帮助沈公子洗刷冤屈。”

崔员外眼睛一眯，看刚才这秀才似乎有两把刷子，轻而易举就制服住了发狂的鸾儿姑娘，托他帮忙的话，或许事情就有转机。

毕竟，四方城衙门里的官差也是披着羊皮的狼，若不是自己长年累月地孝敬各种银两，恐怕早就被拆家，吞并。

哪能支撑到今天？

那群狼找着机会，肯定会狠狠地剥自己一层皮，出出血，才肯罢休，指望他们沉冤得雪，简直是痴人说梦。

崔员外想到这，语气平缓些，问道，“你要多少钱？”

苏诚愣了一下，不愧是生意人啊，上来就这么实诚，“晚辈不要你的银两，若能救出沈公子，届时还请崔员外告知关于江北水脉之事。”

崔员外微微颔首，“如此可以，说起江北水脉，老夫年轻的时候曾找风水师看过，所以才将崔府安置在四方城中，这也是崔家福泽绵延的原因。”

“这样吧，事不宜迟，请崔员外带我们到贵府的胭脂店，我们先寻找一些线索。”

“来福。”崔员外冲门口喊了一声。

“老爷，请吩咐。”

“带他们去胭脂店。”

“是。”

……

四方城，县衙地牢。

沈唐被关在了一间相对宽敞，采光和通风条件不错，坐北朝南的监房。

沈唐将随身携带的玉佩，递给看守的衙役，免去了皮肉之苦和携带手铐脚镣，还有一碗鸡腿饭。

他吃完之后，坐在地上。

墙上的火把，突然闪烁一下，一个面容阴鸷的白衣书生，手里握着一把阴风白骨扇出现在走廊外。

沈唐目光一亮，直起身来，恭敬道，“周先生。”

“毋须多礼。”周宾云淡风轻地问，“事情进行得怎样了？”

“一切都按照您的指示去做。”

“那就好。”

沈唐迟疑一会，问道，“在下不明白，周先生已经是大学士品级，牢房重地都能来去自如，杀一个小小的秀才，不是随随便便就行吗？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周宾呵呵一笑，“当你吃饱饭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只瘦小的猎物，你明明知道你现在吃不下，你还会过去硬杀他吗？”

“先生的意思是？”

“踩死一只蚂蚁固然容易，要想不停地踩一只蚂蚁，却又不把它一次踩死，那个过程可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