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的眼珠终于动了动,抬头从桌子上端起玻璃壶。
周乾亲眼看着水洒了一桌子,三爷才勉强的倒满了一杯水。
赫连城又拿过来勺子,舀起一勺水试图送到她嘴里。
可惜,勺子都还没到唇边的时候,水就已经洒完了。
赫连城恨恨的看着自己没用的手,恨不得剁下来。
想给她喂口水都抖成这样,他要这双手还有什么用?
周乾赶紧上前接住了杯子,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三爷,还是让我来吧。我是医生,会照顾好她的。”
赫连城狠狠的抿了抿嘴,最终没说什么,手里的杯子被周乾接走。
“三爷!”管家站在门口,很小心很小心的叫了他一声。
“什么事。”赫连城的语气轻的仿佛没有了重量一般。
刘管家见他这副样子,有些不敢言,“是……是大夫人来了,在楼下闹开了。”
莫不是没办法,这个时候,他也不想上来叫他的。
周乾扶了扶眼镜,快速的打量了眼赫连城,又小心翼翼的照顾床上的人。
赫连城的脸色异常平静。
周乾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待会暴风雨席卷而来,楼下指不定是什么腥风血雨。
刘管家恭敬的跟在赫连城的身后,秦海兰坐在沙发上,气的浑身发抖,眼睛还哭的红红的。
看见赫连城从楼上下来,张牙舞爪的就扑了上去。
“赫连城,你敢把我儿子打成那样,今天我秦海兰就跟你拼了——”
秦海兰哭着跑上去,老刘脸色顿时就变了,赶紧上前拦住了秦海兰。
“大夫人啊,有话您就好好说,别动手啊!”
苍天了个大老爷的,就这么扑到三爷身上,不想让三爷活了是不是?
“你个死老头子给我滚开。”秦海兰的身材这些年早就发了福,养尊处优的也壮硕。
清瘦的老刘年纪本来就有些大了,直接就被秦海兰甩了出去,躺在了地上。
赫连城眸子顿时一缩,双拳握紧,眼睛里的狠辣刺向了秦海兰。
“老刘照顾我爸到去世,在赫家谁不是把他当亲人一般看待?你竟然对他动手?”
儿子都被打成那样了,秦海兰自然是没了理智,指着赫连城就破口大骂。
“你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她笑的轻蔑,抬着下巴睨着赫连城,“你,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不是赫家当年收养了你,你能有今天吗?”
赫连城身子狠狠一颤,紧紧握住的拳头蓦的松开,眼潭深处波涛暗涌,“你……你刚刚说什么?”
她说,他是没人要的野种?
“大夫人!”老刘脸色大变,赶紧从地上起来,拉住秦海兰,急得差点都给她跪下了。
“别说了行不行?老刘求你了,您回去吧!”老刘喊的嗓子都哑了。
老刘曾经是照顾赫老爷的。
赫老爷一死,他就直接去了赫连城身边,随他在美国上学生活,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他是亲眼看着赫连城在襁褓里抱回来,又一天天在眼皮子底下养大的,老爷临死前都是下了死命令的。
这辈子,只要三爷的亲生父母不来寻他,在这个家里,谁也不准提三爷的来历,他就是赫家的三子,赫连城。
可是她竟然……
“滚开,你一个下人,主人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秦海兰狠狠的教训他,抬起高跟鞋,就往老刘身上踹了一脚。
老刘捂着大腿,疼的脸色都变了。
“老刘,你先回房间吧。”赫连城看向老刘,似乎被抽光所有力气,一双威风凛凛的眸子,蓄起了些水雾。
“三爷……”
“听话,回去歇着。”赫连城的声音十分的平静,眼潭里也皆是如此。
平静的,看的老刘心里难受。
“哎……”老刘揉着腿,只好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想说什么,今天,就尽管痛快的说吧。”
赫连城站在台阶上,身子站的笔直笔直的。
犹如绷到了极致的弓弦。
“我想说什么?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秦海兰不屑的扬着嘴角,用余光睨着他。
“还敢打我儿子,我儿子根正苗红的赫家人,你不过就是个外人。”
秦海兰越说越来劲,越发的尖酸刻薄,“赫家供你去美国上学,给你荣华富贵,成就了你今天的荣耀。”
“可你呢?你不但不懂得报恩,还嚣张的打赫家嫡孙?”
“放在从前,你就是要为赫家人当上马石,结草衔环的报答赫家恩情。还真当你是什么赫三爷了?谁给你的荣耀?”
赫连城静默了!
原来,他不是爸妈的孩子,更不是赫家的人,是没人要的野种?
是啊!怪不得!
怪不得他12岁,爸妈就一心的要把他送到国外念书,原来是怕他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但是,那又怎样?
雄狮的尊严又岂容疯狗践踏?
赫连城嘴角扬起一瞬嗜血的森意,一步一步的迈下台阶,浑身散发着恶寒,往秦海兰面前逼来。
嚣张跋扈的秦海兰霎时间就怂了,这小子身上的戾气太重了。
吓得她连连后退。
“大嫂既然都说了我不是赫家人,那今天你儿子绑架我女人,还有这下药的仇……”
赫连城瞪着血红的腥眸,一字一句的从紧咬的齿缝间吐出来,“我是不是就能痛痛快快的报了?”
秦海兰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震惊的瞪着像是疯了的赫连城。
“你、你、你就是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是赫家把你养大,你竟然敢对赫家的嫡孙下手!”
赫连城眼角漾开讥诮,恶寒横生,“大嫂,养大我的,可是我的父母赫容胜先生和梁英女士,可不是你啊,秦海兰!”
赫连城咬字越发的阴狠,“你想让我赫连城结草衔环报答赫家的养育之恩,可你和你儿子又算哪根葱?”
秦海兰被噎的没话说,闭着嘴哼了一声。
赫连城又往前了一步,嘴角扬起了阴狠的笑意。恐怖的声音,回旋在客厅里的每一处角落。
“我今天就警告你,你和赫铭泽再敢惹我,我会让你们的下场,比这次还惨一万倍。”
“你……”秦海兰气的险些吐血,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嘴角,“怎么?你在威胁我?你这样对待我和我儿子,有把你大哥看在眼里吗?”
“呵……”赫连城扯开嘴角,咄咄逼问道,“那你呢秦海兰?你有把我们整个赫家看在眼里吗?”
滔天的震怒,赫连城的声音偌大的大厅里回旋了三遍。
秦海兰红着眼睛,哆嗦着手指着赫连城,“你小子够狠,够狂。”
秦海兰气的突然笑了,“不就是个女人吗?我儿子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样的女孩没有?”
她虚空一指,指向楼上,语气充满了蔑视,“就那样的货色,我儿子都不稀罕要。”
“也就你拿着个垃圾当宝贝,只要不怕别人戳你们的脊梁骨,你们就使劲的鬼混吧。”
赫连城浑身青筋暴跳。
说他怎么都可以,但怎么能容忍她这样侮辱他心爱的女人。
赫连城咬着牙,眸中有浓重的戾气肆意迸射,仿佛下一秒就会有血溅当场的事情发生。
此时此刻,就是活剐了秦海兰,赫连城都不会解恨,“秦海兰,我不想打女人的,这是你逼我的。”
秦海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早清的鎏金青花瓷瓶,就这么落在了她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