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给我处理的结果?”萧蓁蓁看到眼前换洗一新乖顺跪着的胡奴，感到了久违的憋屈。

“对啊对啊，妹妹，你不是想要这个胡奴吗，我把他买下来了!”萧成渊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如果他有条尾巴，现在指不定摇成什么样。

谁让你买下来了?!我是要弄死他啊!萧蓁蓁觉得，她果然不该认为自己和萧成渊之间存在默契这种东西。她深吸一口气，这是你哥，不能动手不能打手不能动手!只是买回来了，就不可能再简单粗暴地解决他。萧蓁蓁虽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却不想把自己狠绝的一面展露在萧筠面前。

“你花了多少钱买他?”

“也不是很贵。”萧成渊拿手比了个数字。

你个败家子!“这个数，你可以买上一百个身强力壮的胡奴了!”萧蓁蓁咬牙切齿地说，上辈子她可是吃够了没钱的苦。

“是吗？”萧成渊不太在意，“没事啊蓁蓁，这点钱算什么。”

萧蓁蓁阴着脸，完全不想和他多说，很好，现在又多了一个不杀这小子的理由，在他还清这笔钱之前，他别想死!

她低头看着胡人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低着头不说话。

萧蓁蓁蹙起眉头，“难不成你是个哑巴？”若是如此，那便是她弄错了，这小子不是石勒。

少年微微抬起头，张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不会…说…”

萧蓁蓁这才反应过来，她换了羯族的语言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来的洛阳？”生活在洛阳城的胡人，可不会这么大了还不会官话。

“你会说我们的语言？!”少年一下子激动起来，“你能送我回家吗?”

萧蓁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叫匐（bei）勒，我阿父是羯族部落首领周曷朱，你送我回去，你就是我羯族永远的朋友，我阿父会重重答谢你!”少年有些急切地说，他已经太久没有遇见会说羯族语言的人了，萧蓁蓁对他来说，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而听了他的名字，萧蓁蓁就知道，他就是将来的石勒石世龙，后赵的建立者。这世上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既叫匐勒，又是羯族部落首领周曷朱的儿子。如果是自己弄错了，少年不过是一个普通胡人，萧蓁蓁还有可能放过他。可现在既然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未来的石勒，萧蓁蓁怎么可能放虎归山？即使不能杀他，也要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萧蓁蓁自信，就是石勒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她的防备下做出些什么。

“既然你身份不低，为何会沦落到这里?”萧蓁蓁继续问他。

匐勒，也就是未来的石勒，略带委屈地回答，“我去放牧，撞上一伙马贼，被他们抓住卖给了回洛阳的商队。”

萧蓁蓁不知道前世有没有这一回事，如果有，那石勒一定是逃过一死，设法离开了洛阳城。如今他落在自己手里，逃是不可能了，不过，这样对以后的事会有何种影响?萧蓁蓁其实有些不安，但她绝不可能因为不安就放石勒离开。

“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少年面带祈求。

萧蓁蓁瞥了他一眼，轻声说，“我为什么要送你回家？”

少年顿时涨红了脸，他支支吾吾地说:“只要你送我回家，我们整个部落都会感激你的!”他不明白，他以前听过的故事里都说洛阳城的女郎美丽温柔，可是眼前娇娇小小的女郎怎么这样……

萧蓁蓁嗤笑一声，“感激?我何需你们一个小部落的感激。”如今四方胡人归附，再大的部落也要对皇族和世家恭恭敬敬，羯族算得了什么？更不提石勒的父亲只是其中势力弱小的一支。

“你就乖乖留在这里，等什么时候还清了买你的钱，我就放你走。”萧蓁蓁说着让萧成渊把屋外的狼犬牵了进来。

“你把我送回去，我阿父会还你的!”少年大声说。

萧蓁蓁一笑，“可我不要你阿父还，只要你自己还。”

“你——”少年被萧蓁蓁气得说不出话来。

萧蓁蓁摸了摸进来的狼犬，转过头对石勒说，“从今天起，你就负责照顾这只狗，它若是有了事……”剩下的话萧蓁蓁没有说出来，不过石勒成功地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看着半人高的狼犬，心里直犯嘀咕，这家小女郎果然古怪，居然养了这样凶恶的一条狗，就是部落里最勇武的姑娘可能都不会这么做。

“我要给你养多久的狗，你才放我走?”

“两年。”萧蓁蓁想，两年后，她想收拾石勒就再简单不过了，而且，他未必不能为她所用……毕竟，未来叱咤风云的一方枭雄现在不过还是个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少年。两年后……她一定不会让有些悲剧再重演一次，只是，终有一日，她是要离开这个萧家的……

两年，石勒想想，也不算太长。“那你能给我阿父去一封信报平安吗？”

萧蓁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给你父亲去信让他来救你?”她不杀他已经是让步了，他还敢提这样的要求。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萧蓁蓁看破，石勒舔了舔嘴唇，看来只能在这里留两年了。

“我给你另外取个名字吧。”萧蓁蓁忽然又说。

石勒本想拒绝，可是看到她微微笑着的表情又退缩了，“可……可以。”

“以后你就叫石勒。”她习惯叫他石勒，匐勒实在让她不自在，便直接改了好了。“今日起，我会安排人教你官话。”

对此石勒倒没有抗拒，他在部落里就对晋朝的文化很感兴趣，只是阿父不肯专门为他请一位先生。说不准还能趁着学官话的时候识字，据说这些世家中藏了许多外面瞧不见的书。

等石勒被人带下去，萧成渊凑到她身旁问，“蓁蓁，你何时学会的这些胡人的话？我怎么不知道?”

时下晋人多是瞧不起这些归附的胡人的，自然不会有人特意去学他们的语言。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萧蓁蓁垂眸说，她身旁，萧成渊眼神黯淡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