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门众的尸体,被随意地堆弃在破旧的牛车。
苍老的车夫掏出一个扁扁的酒壶,在各方势力犹自胆寒的视线,往嘴里倒了口酒。
鞭子一抽,破破烂烂的牛车便哐哐啷啷向城外乱葬岗行去。
天还未亮,本是美梦正酣的好时候,只是这一夜福州城没几人能安睡了。
在林平之与血刀老祖大战的震惊中脱离后,这些人目光变得狂喜和兴奋,连呼吸都变得火热。
他们已亲眼目睹了辟邪剑法的强大威力,这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力量。
林震南也没有回房歇息,正在檐下指挥下清洗庭院中的血迹。
“那里那里,好好擦擦!”
林震南的嘴巴在笑,鼻子在笑,眼睛在笑,脸的每一条皱纹都在笑。
现在也许是他这平凡的生命中最高兴的时刻。有时鲜血不仅能带来恐惧和伤痛,也能带来快意和骄傲。
血刀老祖的血洒落在庭中,暗沉,腥臭,但也如一块最耀眼夺目的勋章。
一个人得意的时候,往往会嫌弃他人蠢笨,比如现在,林震南便觉得下人们不但蠢笨,而且眼神也不大好使。
那么大一块血迹怎么就看不见呢,怎么就擦不掉呢?
庭院中的血迹当然可以清洗得干干净净,但是血刀老祖被林平之一拳轰死的这段故事,将变成江湖中永远的传奇。
连带着福威镖局,也将被世人敬畏,景仰。
黄蓉的脚步轻得像一只觅食的小猫。
林平之正在盘膝修炼,直在黄蓉走到他身前,他才缓缓睁开眼,笑道:“怎么劳烦小兄弟送饭?”
黄蓉脸色很润,肌肤吹弹可破。她依旧穿着一身男装,但似乎没已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女儿姿态。
林平之看得入迷,忍不住笑道:“小兄弟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黄蓉俏脸微红,轻声嗔道:“有什么不一样?”
但她似乎也有点心虚,不等林平之再接话,已揭开了食盒,说道:“吃饭吧!”
“好嘞!”
林平之长身而起,食盒中饭菜诱人的香气已扑鼻而来。
林平之口水嗒嗒,愣道:“老赵开窍了,今天的饭菜好香!”
黄蓉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将饭菜摆桌,是三菜一汤。
林平之左夹一筷子,右夹一筷子,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嘴里嚼着美味,心中忽然一动,瞧向黄蓉道:“老赵再怎么开窍,也做不出这样的美味,这是你做的?”
黄蓉望着林平之狼吞虎咽的憨态,心中居然抹了蜜似的,甜滋滋的,嘴却故作冷漠道:“我既打赌输了……做厨子就做厨子……”
她不知这样子落在某些人眼中,却可爱的要命。
林平之有一种冲动,他要跳起来,抱住黄蓉狠狠亲几口。
他克制住心猿意马,一边扒拉饭菜,一边说道:“我要请你帮我做件事。”
黄蓉蹙眉道:“做什么,我只管一日三餐,夜宵我可不管的哦?我向来睡得早!”
林平之差点没呛死……
转眼间已到了拍卖会的日子,林府可谓人山人海,前来报名参加拍卖大会的人几乎挤破了头。
福州城最大的酒楼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恐怕也没这么多人。
华山派,嵩山派,崆峒派……掌门虽然没有露面,但都派了弟子乔装改扮混迹在人群中。
人群有相熟的,甚至有些十数年未见的知交老友,没想到在林府重逢,便抱头痛哭,互诉离情。
当然也有仇寇宿敌蓦然相遇,杀气腾,却也不敢在林府撒野,用眼神拼杀一阵,各自退了。
若是旁边再有敲锣打鼓的,恐怕这次拍卖的气氛比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更加热烈。
艳阳当空,日正当午!
在仆役的引领下,所有参加拍卖大会的武林士都被聚集到一间宽敞的院落。
原本安静的院落立刻变成了一锅烧沸的开水,热气腾腾,噼里啪啦。
“嵩山派的居然没派人来?”
“左冷禅做梦都想要这剑谱,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你看角落里就是托塔手丁勉!”
“成兄,好久不见,莫非你要拿祖传的鸳鸯刀法来竞拍剑谱?”
“我这鸳鸯刀……也不知林少镖头看不看得……”
“你看那个叫花子不是华山派劳德诺改扮的么?”
“这倒奇了,我听说华山派的紫霞秘籍也脱胎于葵花宝典,不过只得了原本的皮毛而已,怎么也敢拿出来竞拍辟邪剑谱?”
……
正当院落中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正对院落的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俊俏的年轻后生自屋内缓缓走出。
正是一袭白衣,装扮一新的黄蓉。她眉目如画,顾盼生辉。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探照灯般投在她纤细窈窕的身影,院中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不少少年侠客喉结滚动,心道:“若这人是个女子,恐怕必定是沉鱼落雁,国色天香的绝世美人!”
黄蓉环顾了院落众人,点头示意,才抱拳道:“让各位久等了!”
院中众人屏声静气,等待下文。
黄蓉笑道:“我林家…”
说到这三个字,黄蓉俏脸忽然浮一抹胭脂的红色,心尖儿微微颤抖。
她急忙恢复神色,接着道:“林家的辟邪剑谱在武林中惹出偌大风波,劳动各位千里而来,林家下深感不安,总镖局命在下代他深表歉意!”
“既然各位都对辟邪剑谱感兴趣,我林家也不好敝帚自珍。正所谓学无止境,好物共享,希望有诚意的高人侠士踊跃竞拍。他日修成神功,造福武林,方不负创立这门功法前辈的一片苦心!”
说到这里,院落中气氛又热烈起来。
“只是这次拍卖会的规则,也许与以往各位所知的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