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豹!”
“卑职在!”
“命你率领本部人马,今夜去偷袭流寇大军营地,不得有误!”
“偷袭……大人,非是卑职贪生怕死,只是那乱世王—王左道颇通兵法,营地之中肯定早有防备,卑职率兵偷袭的话,只怕是胜算不大啊!”
不止是董天豹,在场众人都有点疑惑,秦锋素来聪明绝顶,这次怎么犯糊涂了呢?
偷袭,如此简单的战术,又岂能打败流寇大军呢,非但打不赢,只怕自己一方还会损兵折将!
“呵呵,我知道流寇方面肯定有所准备,你去偷袭一次,肯定是打不赢的,可如果偷袭两次,那就不一定了!”
“偷袭两次?”
“没错,今晚午夜时分,你带领本部人马悄悄摸到流寇大营附近隐藏起来,而后派出一支小分队,对流寇大营进行偷袭,不必深入,一击既走。
第一次偷袭过后,流寇们肯定会放松警惕、安心入睡,趁此机会,你带领本部人马发起第二次偷袭,肯定能成功,与此同时,我让马家兄弟带领着骑兵营在后面策应,确保万无一失!”
……
秦锋讲解着自己的计划,众人听完之后,这才恍然大悟,而后一个劲儿的直呼高明。
按理来说,偷袭这种事情,一次不成功,惊动了对方,短时间内是不会发起第二次的;秦锋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一夜之间,连续安排两次偷袭,肯定能打流寇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了,董天豹本部只有一千多人,就算是偷袭成功了,也无法大量的杀伤流寇大军,这样做的真正目的是——诱敌!
“天豹,你二次偷袭得手之后,立刻撤出来、千万不要恋战,流寇方面吃了大亏,肯定会追击你的,你就且战且退、将流寇大军引到这个地方来,我会带领主力人马布下天罗地网,将流寇大军一举全歼!”
说话间,秦锋在地图上指了指,在宁州城东南三十里有一条九龙河,乃是泾水的重要支流之一。
九龙河长有百余里,水面颇宽、又深又急,整体上呈‘几’字形流淌,中间有一个河套地带,东、北、西三面临水,只有南面一个出口,就像是一个张开的大口袋,此地还有个名字:三水川。
秦锋亲自查看过了,三水川的面积大小适中,左右两侧还有大片的树林,可以用来隐蔽人马,如此地形,非常适合打伏击战。
秦锋的计划是,自己带领主力人马埋伏在三水川左右两侧的树林中,同时让董天豹带领本部人马偷袭、撤退……将流寇大军引入三水川,而后利用有利地形,将其一举全歼!
“大人妙计,如此一来,我们就能以少胜多,全歼这一万五千流寇了。”
“嗯,这一计要想成功,关键在于将流寇大军引入三水川中……天豹,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大人放心,我肯定把这事干的漂漂亮亮的!”
“好,谋划已定,诸位依计行事吧!”
“诺!”
随着秦锋一声令下,数千将士开始准备了,擦拭铠甲、打磨刀枪、检查火器、准备干粮……吃饱喝足,倒头睡觉。
一直睡到了夜幕时分,将士们这才精神抖索的爬起来,而后集合整队、兵分四路:
第一路:耗子带领着辎重营留守宁州城内,夜晚多点篝火、白天多升炊烟,做出一副天威军主力人马仍在城内的假象,以此迷惑敌人。
第二路:董天豹率领本部人马,多带引火之物,前去偷袭四十里外的流寇大营。
第三路,马家兄弟带领骑兵营,尾随在董天豹的后面,进行策应,如果董天豹二次偷袭失败,遇到了危险,骑兵营负责救援。
如果董天豹二次偷袭成功,将流寇大军引出来了,骑兵营则按兵不动,监视流寇大营的情况,寻找机会进行第三次偷袭,焚其辎重粮草。
第四路:秦锋带领主力人马,在浓浓夜色掩护下,急行军直奔三水川设伏。
四路人马,不能一一细说,单说秦锋这一路。
人衔枚、马裹蹄,疾速行进,终于在午夜时分,顺利的来到了三水川,并躲进了左右两侧的树林中。
树林非常茂密,足以隐藏人马了,可是秦锋不放心,趁着天色未亮,指挥士兵们在树林中挖了几条长长的暗沟,人马全部隐藏其中,上面还用树枝、树叶、泥土进行了伪装,除非走到近前,否则看不出一点破绽来。
就连挖出来的泥土,都倒入了河道之中,用水流将其冲走,不留下一点痕迹。
而且进入暗沟之后,任何人不准随意走动、不准大声喧哗,饿了啃干粮,渴了喝携带的水,困了就在暗沟中睡觉……内急的话同样在暗沟中解决,茅厕早就挖好了。
天亮时分,一切准备就绪了,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
转眼到了正当午时,三水川入口处静悄悄的,不见流寇的
一兵一卒。
如果是别的军队,在阴暗潮湿的壕沟里趴上这么长时间,恐怕早就忍受不了、叫苦连天了。
天威军的士兵们不同,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硬是没有一个叫苦的,人人咬牙坚持,一动不动。
……
又坚持了小半个时辰,还是不见流寇们的踪影。
到了这一步,虽然士兵们还能够坚持下去,可难免有些人心浮动了,甚至连军官们都焦急起来,纷纷来向秦锋请示:
“大人,迟迟不见流寇大军的踪影,是不是董天豹那边出事了?”
“大人,要不派一队游骑出去,查看一下情况?”
……
“不必了,告诉各营士兵们,继续潜伏,谁也不准轻举妄动,违令者—杀无赦!”
秦锋严词拒绝了,一则是对董天豹有信心,决不会被流寇大军吞掉的。
二则,自己其实一直在监视流寇大军的情况,只不过不是在地上监视,而是从天空中监视。
监视的结果是:一切顺利!
“嗷!——嗷!”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巨大的金雕从远处飞来,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翻转了几个跟头,而后又向远处飞去……
看到这一幕,秦锋的小脸上露出了笑容:“传令下去,加强戒备,流寇大军就在十里之外,正向这里疾驰过来,很快就要进入三水川了!”
“诺!”
……
“隆!——隆!”
距离三水川十里的地方,两支人马正在激烈追逐着。
跑在前面的,正是董天豹和本部一千多名士兵,一边向前狂奔,一边往地上丢东西:刀枪、盔甲、旗帜、水壶、干粮袋子……凡是能减重的东西都丢了,争取跑的更快一些。
紧跟在后面的,是黑压压的流寇大军,大约有上万人,其中有坐骑的人非常少,余者只能靠着两条腿狂奔,一个个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小舌头都吐出来了,而统领这支大军的,正是流寇二当家乱世王—王左道。
“二当家的,弟兄们追了三十多里路,实在累的不行了,还是休息一下吧,否则就要累吐血了。”
“驴粪球的,谁也不准休息,给老子继续追击,今天非把这些官兵的脑袋砍了不可!”
王左道快要气死了,自从揭竿造反以来,大大小小打了几十仗,自己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憋气仗。
昨天早晨,自己带领着一万五千人马,在距离宁州城四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担心官军前来偷袭,故而提前做了准备,命令手下人一律和衣而眠,兵器就放在身边,随时准备起身厮杀。
结果午夜时分,官军真的来偷袭了,因见营寨内早有准备,故而官军们没有硬闯,骚扰一番,就逃之夭夭了。
打跑了官军之后,自己和手下众人戒备大减,放心的呼呼大睡……那知睡到四更时分,官军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
营寨内毫无准备,结果死伤了不少人马,囤积在后营的粮草也被烧毁了一大半,而官军们得手之后,又一次逃之夭夭了。
吃了这么大的亏,又岂能善罢甘休,于是自己带领人马追杀了出来,不过这次自己留了个心眼,担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因此并没有倾巢而出。
大军一分为二,五千人留守大营、保护好剩下的粮草,其余一万人随自己冲出来,追杀官军……
“二当家的,前面就是三水川了,咱们还追不追?”
“传我命令,停止追击,原地整队!”
得知前面就是三水川,王左道立刻约束住了队伍,而后催马上了一座小土坡,以手遮眉、了望地形,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自己知道三水川的地形,三面环水、地形逼仄,那伙子官军进入其中,就等于进了死胡同,无路可逃了。
忧的是,三水川的地形太险要了,官军会不会在这里设伏,等着自己钻进去呢?
想了想,似乎不可能!
因为开战之前,自己派出了大量的探子、监视官军的一举一动,传回来的消息是:官军主力一直驻扎宁州城内,未曾离开。
既然官军主力没有离开宁州城,那就不可能在三水川设伏了,而且自己刚才查看了一下,两侧树林中没有任何人影,即便如此,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来人啊!”
“二当家的,有何吩咐?”
“留下一千人马,看守住三水川的入口,余者随我冲进去,将官军斩尽杀绝!”
“诺!”
随着王左道一声令下,流寇们再次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