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卫之所以会说出让景瑜遇见危险直接撤退的话,并不是因为他是张道悉徒弟。
而是因为景瑜说到底还只是一个才踏入修者行列的人,即便他解决过飞僵,但在钟卫心里,依旧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试问,哪个做哥哥的,会让弟弟面对危险呢?
可是。
今晚的事情,却再次颠覆了钟卫对景瑜的认知。
以往他虽然知道景瑜能打,但没想到这么能打。
一个人,一双拳,竟然敢冲进诡怪堆里作战,甚至于所到之处无诡可挡。
钟卫不禁感叹,说景瑜傻,他还会找软柿子捏专挑实力不强的先杀,说他莽,他又能把棘手的诡怪引到自己面前,尝试合力围攻。
这种有勇有谋的性格,怪不得会被张道悉收为关门弟子。
“呸,诡怪的血还带着一股子腥味。”景瑜解决完最后一只诡怪,擦了擦嘴角的血液,此刻的他已经浑身浴血,像是一个刚从血里面捞出来的人。
钟卫挥手将周遭诡怪的尸体烧成灰烬,随后捡起遗物,看着天边出现的金线,心知今晚不可能找到和尚聚集之地,当即提起路真的尸体准备返回城北守夜司。
天露红日,金鸡报晓。
沉寂了一夜的卧龙城,再次迎来和平。
周宁打着哈欠把门推开,抬头就看见浑身浴血的景瑜和提着尸体的钟卫。
“哥俩这是干啥了,怎么还带了个光头回来?”周宁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没适应这个场景。
“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会说。”景瑜脸色稍加缓解,把沾着血腥味的衣服脱下,露着精壮的上半身朝着后院走去。
周宁看了一眼钟卫,示意他说说怎么回事,后者指了指景瑜,悄悄竖起大拇指。
片刻后,城北守夜司全部人员聚在阁楼大堂,换了一身黑色长袍的景瑜开始讲述昨晚的经历。
“那道人影仅仅朝你点了点头,就能差点破除幼学状态,很有可能是高等级诡怪。”张道悉眉毛轻轻皱起,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城北处于我的监视范围,他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杀人,有点意思。”
景瑜四人从张道悉的话中听出了愠怒,相互对视后都没有接腔的打算。
“周宁,把另外三区的守夜使喊过来,我要好好查查这个人。”
张道悉当即下令,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皇宫的守夜使也需要交出一份口供。”
“是。”
周宁抱拳领命,登上二楼拿下一根红棍,站在前院对着空中发射。
砰!
急促地声音响起,天空中顿时炸出一朵五彩昙花。
景瑜看得出这是守夜司特有的信号弹,白小天在旁边小声的跟他解释:
昙花是守夜司的标志,寓意着花开花落都在夜间。
五彩则是张道悉符号,剩下还有金银两种颜色,分别代表守夜使和守夜人。
以前信号弹也在夜间使用,但正如钟卫所说,大多数情况下还没等援军过来,战斗就已经结束。
所以就逐渐演变为在白天使用,作用就是召集其他三区人员前来议事。
“钟卫、白小天把路真的尸体放在焚尸房,先不用烧毁,一会儿等人到齐了我们去看看。”
张道悉继续下令,随后看了看景瑜,温声道:“昨晚做的不错,现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
还没走到门口的钟卫听闻这句话,顿时身体一僵,他也是忙了一晚上,可现在依旧要干活。
即便如此,钟卫也没有任何嫉妒心理,概因景瑜在被诡怪包围的时候,选择了跟他并肩作战,而不是单独带着路真的尸体先走。
景瑜的做法虽然违背了原先的命令,但却让钟卫的心里暖暖地。
“师父,我不累,等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有的时间睡觉。”景瑜面对张道悉的关心,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行吧,那就在这坐会儿。”张道悉看着景瑜,摇了摇头也不强求。
谁曾想,其他三区的守夜使还没到达,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钟卫,有人看见你昨天在梨园看戏,现在有件案子要你协助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嚣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个身穿暗蓝色长服,腰挎钢刀,脚踏黑色短靴的年轻人趾高气昂的走进大堂,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褐黄色衣服的皂隶。
“找我的?”钟卫从拱门处伸出脑袋,看见是六扇门的人,顿时感到一阵晦气。
年轻人扭过头看见钟卫在后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自己没有准确找到位置会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
“你他娘……”
“咳。”
张道悉咳嗽一声打断年轻人的话,随后端起桌面上的茶水轻轻抿着,似乎觉得自己嗓子不舒服。
“哟,没想到场主也在这里。”年轻人摆出拱手礼,动作极其随意,根本没有把张道悉放在眼里。
“你是何人?”景瑜皱眉问道,年轻人的嚣张态度让他很不爽。
“鄙人六扇门衙役,夏三元。”年轻人高傲地说出自己的名号,同时抬了抬下巴用鼻孔对着景瑜。
景瑜被他这样的动作给气笑了,上个敢这么做的人,还是小时候的张虎跟张豹。
“夏大人,他就是我们要找的另外一个人。”一名皂隶恭敬地拿出画像递给夏三元,心中不由觉得这次他们能立大功。
“哦?那就一起带回去。”夏三元露出感兴趣的眼神,挥了挥手让身后皂隶上前拿人。
景瑜皮笑肉不笑地坐在椅子上面看着两名皂隶,他倒希望这两个人能够上来,这样他就有了动手的理由。
两名皂隶被景瑜这么一看,心中没由来地发怵,想要抬腿却发现怎么也走不动道。
正所谓,两眼睁睁若郎星,头端审势更分明,点前顾后疾如电,展动周旋似转轮,临场对敌人难近,全在双目练得清。
景瑜光是坐在那里,就体现出非同一般的气势和威力,震慑住皂隶的同时更是让夏三元心中一慌。
皂隶支支吾吾地不敢上前,夏三元心中同样犯怵,但他又不能在手下面前丢了份子,眼珠急转下刚好看见白小天的身影。
“嘿,你这个六扇门不要的废物,在这抬尸体开心吗?”
夏三元的话让白小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朴刀刀柄被他紧紧握在手里,正要发作之时,却听见张道悉开口说话。
“三元啊,是你父亲让你过来的?”张道悉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平静地看着夏三元,语气听不出喜怒。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我父亲没有关系。”夏三元解下腰间钢刀,抽出一小截,颐指气使的说道:“我看你和我父亲同朝为官,卖你一个面子。
这两个人今天我们必须带走,你们这个殡仪司下属部门最好不识抬举。”
张道悉听闻这话同样被气笑了,越过夏三元看见几个步入大堂的人影,手指连抬都懒得抬。
“就念在我和你父亲同朝为官的面子上,你们谁能让他们不见红的被抬出去,这个月俸禄翻倍。”
景瑜四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磨刀霍霍地看向夏三元。
刚进入大堂的几人虽然还没搞清楚情况,但听见张道悉的话后立马把出口堵住,一副今天谁也不想走的表情。
夏三元面对步步紧逼的众人,紧张地把钢刀抽出来,示意两名皂隶挡在前面,色厉内茬地说道:
“我爹是夏峰,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