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西京市警察局的办公大厅内围满了不少群众,吵闹声锣鼓喧天,相当热闹。
张俊良吃完最后一口包子,喝完豆浆,将垃圾扔进了警局门口的垃圾桶里,上前拦住出来的徐昶。
“里面什么情况?”
徐昶叹气,“附近不少居民家的狗失踪,全部跑来报案了。”
张俊良嚼着包子,口齿不清道:“确定是狗失踪不是小孩?”
“是狗,这要是小孩,那不得闹出人命,听说有些狗找是找到了,但被人杀害了,手法相当残忍,开肠破肚。”
徐昶的脸上流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恼愤不解道:“你说这人是不是心理变态啊,杀人家的狗干什么?我也是服了。”
徐昶的话令张俊良想起了北区竹林中的顾冷,这怎么看都像是那个人干的。
他附和道:“大概是心理变态,不然干不出这种事儿。”
“你怎么也受伤了?”徐昶方才注意到张俊良胳膊上缠着绷带,没忍住乐了起来,“一大早,我看见旺仔两只手,脖子都缠着绷带,你俩昨晚去叙利亚打仗了?”
张俊良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直接问道:“你去哪儿?”
“王队让我去医院看吴清辉,哦,对了,”徐昶说道:“西京三甲医院的外科主任,陈杰昨夜被人杀了,王队他们忙了一晚上,现在在里面开会呢。”
张俊良仔细想了想,他对这个陈杰没什么印象,只知道那人和陆国江是同一个部门的医生。
之前调查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徐昶继续说道:“王队让你到了去找他。”
“知道是什么事儿吗?”张俊良心里没底。
“不知道,早上旺仔被王队叫去谈话了,我看情况很严重,”徐昶说着看了眼手表,“我走了,十点前得向王队汇报情况。”
张俊良想,王晨鸣叫甘望去谈话,肯定是与他们怎么受的伤有关。
但陈杰突然的死亡,加重了案情发展,他想置身事外的想法有些难以实现。
张俊良踏进办公大厅,听见群众们哭诉道:“我家皮皮很乖的,从来都不会离开我半步,我走哪跟哪儿,每天早晚出去遛弯,就小区内哪儿都不去,你说它怎么就不见了呢?”
“我家笨笨,虽然长得傻不拉几,但是很听话,也不浪,从来不跟其他狗出去玩。”
“我家的狗也不浪啊,难道狗浪狗就该失踪吗?”
“我又不是这意思。”女人的脸色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小声嘀咕道:“爱往外跑,肯定有问题吧。”
“我家的二哈就很浪,天天老想着出去找隔壁单元的小博美,结果,结果……”青年男人说着,表情要哭了出来,惹得周围一圈人看了过来。
有人问:“失踪了吗?”
男人说:“被我阉了。”
“那你哭什么?”旁边的女人有些无语。
“刚阉,隔天就被人杀了。”男人哭丧着脸说道:“还是小博美的主人告诉我的,我家傻狗被人在小区里残忍杀害了,连个全尸都没有。”
众人一阵毛骨悚然。
旁边又有人说道:“我找了两天,在公园里只找到了我家狗的项圈。”
大伙看过去,男人手里攥着一条带血的米色项圈。
这让那些还没找到狗的主人纷纷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家的狗大概也已惨遭不幸了。
“会不会是有人想报复狗才这么干得啊?”有人猜想道。
“神经病啊,谁他妈跟狗有仇?”有人恼愤道。
又有人说道:“但正常人干不出来这种事儿啊!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家庭有问题。”
张俊良听到这里,突然听到有人喊道:“俊良,过来一下。”
他循着声音看去,王晨鸣站在办公室门口冲他招手。
他穿过人群,跟着王晨鸣走进了办公室。
王晨鸣面色严峻道:“昨晚西京三甲医院的外科主任陈杰被人杀了。”
“刚在门口听小徐说了,”张俊良问:“死因是什么?”
“利器穿胸致死,死法跟陆国江一样,目前猜测凶手是同一个人。”王晨鸣问道:“你昨天跟甘望去查的那个叫顾冷的患者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查到顾冷是被人从万福的大楼上推下去的,行凶的人是个叫吴清辉的汽车销员,不过这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我是怀疑这两人是临时起了冲突。”
王晨鸣若有所思道:“人际关系都调查清楚了吗?”
“还在调查,”张俊良小心回答道:“不过吴清辉受伤了,还在医院,昨天我跟小徐两人追到南区公园发现有人将吴清辉打伤了,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顾冷。”
王晨鸣问:“找到顾冷人了没?”
“没有,我追到江边,人不见了。”
“一个坠楼的重病患者怎么可能恢复的这么快?”王晨鸣产生了疑问。
张俊良看着他沉思的面容说道:“这事儿会不会跟医院有关系?陆国江和陈杰都死了,凶手会不会就是医院的工作人员,或者患者家属?”
张俊良怀疑可能是同事之间的个恩怨,也有可能是陆国江利用患者的身体做实验,害死了人,被患者家属报复。
王晨鸣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观点。
“证据不够充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人太多调查起来相当耗时,已经有两名医生被害,我们不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就很被动。”
“老大,你有没有怀疑的人?”张俊良问。
王晨鸣想了想,盯着他的胳膊问道:“你胳膊上的伤哪来的?”
“甘望都给您说了吧?”张俊良试探道。
王晨鸣点头,“北区竹林地形复杂,那里面有不少野兽,晚上很容易出事故,你们两个……”
说着,王晨鸣看向了张俊良,那对如猎鹰般锐利的眼神令张俊良的心里一阵发虚。
“办事儿小心点,遇到危险先打电话救援,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张俊良突然就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甘望全部交代了。
“好的,老大。”
“从今天起,你跟甘望正式进组,参与调查陆国江、陈杰一案,去收拾一下东西,来会议大厅开会。”
情况转变的太快,张俊良的脑袋跟卡机了一样,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就这么进专案组了,好像跟预期的不太一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直到看见跟在王晨鸣身后走进会议大厅的甘望,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投影仪幕上出现了顾冷的画像以及个人档案,坐在会议桌最前端的王晨鸣正在专注讲述针对陆国江一案,有关顾冷的各项分析。
张俊良回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他问王晨鸣有没有怀疑的人时,王晨鸣没有说话,从那个时候起,王晨鸣就已经对顾冷产生了怀疑。
不,应该是更早,比他先到一步的甘望将此事告诉了王晨鸣。
他看向对面的甘望,甘望正低着头,表情很是紧张。
会议结束,待所有人离开,张俊良将准备出去的甘望堵在了门口。
他还没问话,只见甘望满脸愧疚道:“张哥,对不起,我不小心说漏嘴了,王老大能看见我心里想法似的,我是真瞒不住。”
“我问你这事儿了吗?”张俊良压低声音道:“我不是跟你讲过不要参与陆国江的案子么,为什么还要进组?”
“你不也进来了嘛。”甘望郁闷。
“你以为我想进来?”张俊良有些牙疼,要不是这家伙多嘴,他也不会搅进这趟浑水。
“你不一直很想进专案组么?”甘望说破了真相。
张俊良语塞了下,这时一名女警陪同一名中年妇女从身边经过。
女警安抚道:“我们已经在调查了,请您节哀顺变,身体要紧。”
“谢谢警察同志。”中年妇女含着眼泪,说着又哭了出来。
见此情景,张俊良想起了被害人陈杰,这中年妇女应该就是陈杰的家属。
“又有人跟陆国江一样死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不管顾冷是不是杀人凶手,他必须接受调查。”
一直胆小怕事儿的甘望,此时眼中充满了正义,这让张俊良一时走了神儿。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按住甘望的肩头说道:“我现在没法给你解释,你能不能负责内勤,不要出外勤?”
甘望抖掉肩膀上的手,什么话都没说离开了。
张俊良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自私,不配当一名警察,换做以前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但这一次,他感觉会死很多人。
就在张俊良愣神的时候,王晨鸣走过来说道:“你和甘望跟我去北区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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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周森远拼命地往前跑,永不停歇地往前跑着,身后的怪物仍旧紧追不舍。
他知道那是顾冷,顾冷是来杀他的。
可他实在太累,跑了太多的路,已经跑不动了。
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家,进了家门就安全了。
周森远正这么想着,脚下突然踩空,仿佛掉下了悬崖,身体悬浮一阵,突然坠落到了地面,轰隆一声,他感觉身体就跟散架似的传来一阵剧烈疼痛。
他一刻都不敢停留,想到顾冷马上就要追来,便赶忙从地上爬起,这时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墓地里,周围墓碑林立,昏暗无光。
月光悬挂星空,未等他看清周围环境,一道黑影忽然挡住了他的视线。
接着,他就被人勒住了脖子,一时间无法呼吸,只见顾冷面目狰狞地问道:“为什么是你?周卓呢?”
“松手!”
周森远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一拳狠狠地挥在了他的脸上。
意想不到的是,这张青面獠牙的脸宛若坚固的磐石,拳头打上去丝毫没有反应,反而自己的手指骨跟断了似的钻心的疼。
“说话!”顾冷怒吼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周卓死了。”
被人这么掐着脖子,周森远倒是想说话也说不了,顿时火冒三丈,连续几拳锤在了顾冷的脑袋上,怒骂道:“我叫你松手!”
顾冷果真松手,只不过眨眼之间,自己的心脏就被顾冷紧紧攥在了手中,疼痛一瞬即发。
周森远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望着悬挂在上空的水晶吊灯,两眼空洞无神。
视野中忽然出现两个脑袋,其中一人说道:“梦到什么了?这么激烈。”
另一人问道:“你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周森远回过神儿,这才看清两人的相貌,是陆萱和郑子星。
“我说什么了?”
周森远赶紧坐起身,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薄毯掉了下去。
弯腰去捡毛毯的时候,听见陆萱说道:“你一直在喊顾冷。”
周森远随手将毯子扔在了沙发上,心不在焉地问:“没有别的?”
“你想听点什么?”陆萱好奇打量着他。
周森远看向她,摸了一把脑门,全是汗。
心想不会真的说漏嘴了吧,就不该在外面留宿。
“查到顾冷在哪儿了吗?”
周森远自动忽略了陆萱的话,将目光转向了坐在旁边沙发上敲电脑的郑子星身上。
“查到了,那家伙大概是跑了一晚上,整个西京市到处都有他的身影。”
周森远和陆萱上前一瞧,发现地图上标记着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看得陆萱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对于讲话不讲重点的郑子星,周森远实在没有办法了,急不可耐地问道:“现在人在哪儿?”
“这一秒在南区桦树林,”郑子星放大了定位图,很快又切换出另一副画面说道:“下一秒人就不在桦树林,我看下现在人在哪里。”
周森远见他在键盘上一眼花缭乱地操作,屏幕上就跟加速播放电影似的闪过无数个画面。
他第一次见有人能把电脑熟悉到这个程度,就好像身体的一部分,那双手就跟跳舞似的在键盘上随意飞舞,十分炫酷。
“北区竹林。”
郑子星导出北区竹林附近的监控,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定住了。
监控中,路边停着三辆警车,几名警察带着警犬在路边搜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