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给你机会了么，为什么不动手？”顾冷说道，“知道你的同事是怎么死的吗？是你的懦弱害死的。”

张俊良不可否认顾冷说的是对的，他只是不愿承认，倘若不是自己心软放走顾冷，这一切就不可能发生。

砰！

一声枪响，张俊良只觉耳边一片嗡鸣，思绪就此终止。

昏暗的巷子深处一名黑衣人倏然倒地，两边突然齐刷刷出现九名黑衣人，双手各执一柄匕首全部朝中间迅速聚拢而来。

“真烦！”

张俊良听见顾冷低骂一声，手中的枪便转向迎面冲来的五名黑衣人，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砰砰砰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响，那五名黑衣人以全速奔跑的动作尽数扑倒在地。

又见顾冷的身形火速回转，枪口对着那四名即将近身的黑衣人连射三枪，未料第四枪仅发出一声闷响。

八发子弹全部用完，顾冷遂摔下手枪，抽出别在后腰上的匕首，迎着余下的那名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劈了上去。

刀刃相撞的瞬间擦出细微的火花，在两人的脸庞上一闪而过。

张俊良这才注意到，论体格，黑衣人的身材要比顾冷健硕的多，那是长期接受专业训练的人才会有的，比如部队。

单凭近身搏斗，就连他自己不一定是这名黑衣人的对手，顾冷够呛。

但现在的顾冷不是普通人类，他的速度和防御能力不是单靠搏斗就能够取胜的。

不仅如此，这样的打法反而显得非常无力。

果然，顾冷逼退黑衣人，似乎并不打算撤退，张俊良见他手中的匕首骤然长出半截，一抹寒光划过刀尖，如流星般稍纵即逝。

就在他定神望着冷静如水的顾冷时，顾冷的身形在眼前消失了。

接着，幽深的巷子之中传来一声惨叫。

张俊良猛地扭头看去，那名黑衣人被顾冷手中的匕首直接刺穿胸口钉在了石壁上。

细雨朦胧的夜色之中，顾冷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猩红如血，那双充满杀意的明黄竖瞳紧紧盯着口吐鲜血的黑衣人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说道：“给个痛快吧。”

“想要痛快的死，就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顾冷弯腰捡起黑衣人掉在地上的匕首，细细端详了起来。

“不知道，我只听命办事儿。”黑衣人说着胸口又挨了一刀。

顾冷问道：“听谁的命令？”

“唔……”黑衣人一口黑血喷在顾冷的手臂上，口齿不清道：“我不知道名字，杀了我吧。”

“你是怎么到接命令的？”顾冷问道，却见黑衣人的双瞳骤然紧缩。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道细微的电流声，随着那道声音戛然而止，黑衣人垂下了头。

“是这个东西吗？”

顾冷这才发现黑衣人耳后有个拇指大小的贴片，就在刚才黑衣人死去的时候，耳后贴片上的红光闪了下。

十名黑衣人不到一分钟全部身亡，直到现在，张俊良的脑海中还是嗡鸣不止。

他揭下黑衣人耳后的贴片，发现是一枚皮肤贴片式传感器，上面有银色的集成线路，不注意基本看不出来。

这类传感器主要定位在皮肤表面的动脉或者静脉附近，通过集成电路附近的温度变化来记录数值。

临床上会比较常见，用于实时监测佩戴者的健康状态。

刑侦也会用到，比如测量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吗啡含量，还有就是测谎，传感器贴在太阳穴处，通过集成电路监测嫌犯的脑波频率来判断是否说谎。

这些人耳后全部贴有传感器，同前天在裕龙城发现的两名死者和今天西区医院附近的五名死者的打扮和体型相似，全部是冲着顾冷来的，有顾冷的地方就有这些人。

张俊良看向朝自己走来的顾冷，他手中的匕首还在滴血，那张冷峻的面容在这黑夜之中竟如死神一般恐怖。

不知为何，他觉得此时的顾冷远比变成怪物时要可怕。

他清楚，自己就是有武器在手，也不可能是顾冷的对手，自己还是太弱了。

顾冷擦干匕首上的血渍，别在后腰，捡起地上的油漆罐问道：“你还要抓我吗？不抓我走了。”

张俊良愣着，直到顾冷快要走出巷子时喊道：“等一下，你杀死这么多人，总得有个交代吧。”

“哎，真麻烦。”顾冷转过身说道，“你要不想死，就乖乖闭嘴，当然，在你能抓住我的前提下。”

好大的口气，张俊良气得咬牙切齿，不过他确实拿顾冷没办法。

“还有一件事儿，我差点儿忘了。”准备离开的顾冷又转过身来说道，“你不是在查陆国江和陈杰的案子嘛，我再给你提供条线索，省得你们像只无头苍蝇原地打转。”

张俊良阴着脸盯着他没说话。

听见顾冷说道：“杀死陆国江的人叫沈度，国家科学院有个叫1号研究所的基地，沈度就是这个基地的博士，而且陆国江跟沈度认识，他们都是1号研究所的博士。有人指使陆国江研究了一种叫HKC-01的基因，而基因现在就在我的体内，你看到的这些人都是为了我体内的HKC-01基因来的，沈度也是为了基因才杀死陆国江的，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我猜这个人就是指使陆国江研究HKC-01基因的人。”

凶手杀死陆国江的动机一直不明，听顾冷这么一说，张俊良瞬间茅塞顿开。

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么多人追杀我，我能不知道？”顾冷说道，“你要不信，尽管去查，对了，查清楚这些人的身份，记得告诉我一声，拜了。”

张俊良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还想再问些什么来着，转眼人就不见了。

他站在细雨中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最终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王队，我要报案，顾冷在东区建成路杀死了十个人。”

顾冷之所以把有关HKC-01基因和1号研究所的信息告诉张俊良，是想让警方替他去调查1号。

警察可使用的权限多，调查起来也方便。

1号若是引起警方的关注，那个幕后之人肯定会有所作为。

且等张俊良的消息吧，张俊良肯定不会放弃调查害死他同事的人。

回到家，顾冷用白油漆把染上血迹的墙壁刷了一遍，屋里的油漆味太重，他只好在阳台打地铺睡了一宿。

还好是夏季，这要是冬天，他都不知道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他收拾好行李就离开了出租房。

在去学校之前，他要去见两个人。

林韬和甘望。

雨好像永不停歇似的，从昨夜下到现在，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气味。

顾冷撑着伞站在林韬的墓前，看着墓碑上笑容满面的照片，脑海中回想着这些天的经历。

最后他向林韬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韬，你不会白白牺牲，我会替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