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残躯倒飞而出,摔落在泥泞地面上,溅起一滩黄泥。
一众老弱病残尽皆目瞪口呆。
尔后,他们眸光停留在方才那头毛驴身上,见它其貌不扬,眉宇之间竟是带有几分拟人不屑之意,不由一阵哗然。
“那蛇婆蔺无悔亦是江湖武林中一名三流高手,怎地竟是如此不堪?”
花语亦是这般念头。
她稍微平复下体内伤势,不等他人回过神来,便一步迈出,向王安点头示意。
“恩人,我亦愿与这毛驴一试高下!”
这回,花语吸取前人教训,早已对那毛驴心有防备。
见得对面毛驴果真趁着自己说话之际,竟是欺近前来准备偷袭,花语心中冷哼一声,顿时施展轻功,身若柳絮飞扬,身影飘忽,难以命中。
熟料,那毛驴竟是不屑冷笑,四蹄纵身一跃,连连踩踏在祠庙墙壁之上,施展江湖顶尖轻功飞檐走壁,身形加速冲刺,一颗驴头直接顶在花语腹中。
骤然遭受重创,花语如遭雷亟,同样步入方才蛇婆蔺无悔的后尘。
万籁俱寂!
一众老弱病残又惊又骇地看向这头扯高气扬的毛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少林七十二绝技铁头功!”
“传闻铁头功修练到至深境界,可一头撞碎山石,亦是等闲功夫!”
“可铁头功乃是一门极难修炼的绝技,听说需得日夜以头倒立,兼且经常以铁器敲击拍打脑门,如此方可练得如此绝技,就连少林寺中亦是鲜少听闻有僧侣练成,怎地竟是被一头毛驴学会?而且瞧它那副娴熟手法,显是有着至少三十年的功底!”
“可是,寻常毛驴寿命不过二十载左右,即便这头毛驴打从娘胎里开始修炼,又怎可能修炼如斯境界?”
“难不成,这头毛驴已然成精了?”
念及至此,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及至此时,他们方才明白,为何王安要令这毛驴来试一试他们的成色!
若是连区区一头毛驴都打不过,又有何等面目受王安庇护?
“如何?”王安轻摇折扇,“还有哪位想要上前来尝试一番?”
一众老弱病残讪讪一笑,皆是不敢作答。
显是知晓不是毛驴对手,他们俱是识趣不再多言。
当然,若是让他们现在下山,他们亦是有些踌躇不安,生怕在路途上碰着魔门教众。
见得王安盘腿坐在祠庙蒲团上,众人沉默寻得祠庙内空处落座,暗自运功疗养伤势。
众人所为落入王安眼中,他亦是知晓人心难测,只要这些人不搞些幺蛾子事情,便也由得他们待在祠庙里。
上天有好生之德,王安亦是顺应天命而为。
王安从怀中取出三枚铜钱,指间夹着铜钱竖起置于身前,心中默念术语,旋即撒手,任由铜钱落下。
前世仙王之时,王安便擅长卜卦之道。
此世身在红尘劫难中,碍于天机混淆,自身劫气缠身,他也只好借助铜钱施展六爻占卜之术,试图以此来推算出山头埋骨来历。
对于高阶修士而言,六爻占卜之术效率太低,兼且占卜指向模糊,并非高明之术。
如今,王安亦只能屈就一番。
三枚铜钱坠落地面,左右不断旋转,偏偏没有停下,仿若受到某种阻力,以至于占卜失败不说,就连些许线索提示都未曾出现。
“原来如此。”
王安有些恍然。
“怪不得此前未曾察觉此地不妥,便连五通神亦是对地底埋骨一无所知,原来是此地有高人做法掩护痕迹!”
寻思着近来闲着无事可干,王安亦是来了几分兴致,相继从怀中取出龟甲、竹签、蓍草之类的占卜之物,各种占卜之术拈手而来,令人眼花缭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另一头,少林寺颍水方丈在众驴中出了好大的威风,回到众驴当中,顿时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各种奉承的“咴咴”声连绵不绝,听得他老怀安慰,一双驴眼笑得眯成一条缝隙,便一直没有睁开过。
华山派掌门曾非与颍水方丈相交多年,逮着个机会,附耳低语问道:“方丈,既然你体内真气已然解封,不如趁着那妖道专注占卜之际,带领我等离开此地?”
“不可,万万不可!”颍水方丈下意识地想要双手合十,方才发觉自己双手成了双蹄,有些不自在地蹬了蹬腿,尔后道:“这妖道来历不明,兼且一身妖法诡谲莫名,倘若我等这般离去,铁定逃不远,便会被他发现,到时候说不定便要遭受灭顶之灾!”
“更遑论,即便我等顺利逃离此地又如何?”颍水方丈叹气一声,驴脸满是哀色,“我等无法口吐人言,便无法证明我等原来身份,就连城池关口都无法通过,一旦被他人发现,只会将我等当做是主人遗失的畜生罢了,说不得还会将我等宰杀了去。”
曾非急得原地团团转,驴脸尽是焦急神色: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等该如何是好?”
“菩萨亦曾有以身饲魔的经历。”颍水方丈宽言安慰,“我等不如暂且委屈一下,对那妖道百般听从,或许会有些许转机。”
“暂且希望如此罢!”
众驴唉声叹气,驴脸尽是落寞之色。
时光易逝,稍息便至。
待得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之际。
王安无奈地放下手中占卜之物,起身活动一番筋骨,打算出去转转消遣几分,舒缓胸中抑郁之气。
夜色深沉,星光灿烂。
王安偶然抬首夜观星象,眸光骤然一凝。
“风水一道,有一个讲究:大地无形看气概,小地无势看精神,水成形山上止,山中形水中止。”
“如今收襟、收堂、收关三颗星辰同聚一堂,则天下一角气运凝聚此地。”
王安心中一动,尔后看着脚下白骨累累,心中不免为幕后布局者的大手笔感到几分惊诧。
“以白骨为锚,以山川为局,竟是巧妙地困锁住一方龙脉气运至此。”
“这幕后之人,恐怕所图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