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王府忽地变作巴掌大小之物落入王安手中,居于府中之人皆是成了袖珍小人。
任谁都不会想到,整座王府乃是王安多年炼制出的极品法宝,
却见,他手掐法决,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链接在王府上,另一端朝着五通神庙方向飘去。
万事发生必有痕迹,郑秀雯嫁给王伯恩,已然在王府中留下大量气息,即便她与青鬼如何小心翼翼地除掉痕迹,亦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当他们踏入王府的那一刻便已是输了一半。
凝眸朝着五通神庙方向望去,王安瞳孔中金光闪烁,已然瞧见远方有磅礴鬼气升腾,似有天地变化蕴含其中,如今恰逢黄昏落日之际,正暗合阴阳交替之时。
无需任何占卜,王安隐隐然察觉自己若这么追去,非但讨不得任何好处,甚而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所幸,王安早已有所准备,立刻施展遁术,朝着淮州城三十里外的凤雏山移去。
彼时,彼刻。
五通神庙,白骨山上。
原本绿意盎然的山峰彻底撕开伪装面貌,大片山石泥土滚滚落下,暴露出底下森然白骨,不知曾有多少人葬送性命后被埋入此地。
五通神庙已然坍塌,五通神与一众狼子狼孙皆是死于非命,鲜血染红白骨大地。
五通神躺倒在地,稚嫩女童的面容上满是错愕与难以置信的色彩,双眸无神望天,似是临死前见到不可思议之事。
郑秀雯站在五通神尸体身旁,揭开掩饰身份的画皮,森然鬼气泄露而出,暴露出底下一张被大火烧毁的面孔,倘若细细端详一番,便会发现她与五通神长得有几分相似。
不!
倒不如说,五通神使用妖术幻化的女童面孔,便是曾经年幼时期的郑秀雯!
剥开五通神尸体腹部,郑秀雯从中取出一枚印玺,上书“城隍”二字。
唯有得到天庭钦命的小神方可拥有,以此管理一方城池,调和阴阳平衡,总理此地阴间之事。
郑秀雯眸光复杂地看着五通神死状,默然地叹气一声。
“后悔了?”
闻言,郑秀雯转首便见得青鬼轻飘飘行来。
“师门数百年谋划,便是为了今朝,弟子从未有过后悔。”郑秀雯面色复杂,“二百多年前,李三通奉命率领前朝军队攻打淮州城,更是肆虐四周,将数十万百姓尸骨掠夺至此,当时弟子年幼,还未曾拜入师门,随着家人逃离北上,不幸在战火中毁容,后来到了冀州后,弟子方才从父母口中知晓,这一切都是师门谋划的其中一环。”
“争龙一事,历来艰难。”青鬼嗟叹一声,“凌云禅寺那群秃驴事到临头,居然想要打退堂鼓,那便只能送他们一程,若非王安此子横空出世,为师早已血洗凌云禅寺上下,用他们的脑袋来祭旗!”
青鬼从她手中取过城隍印玺,继而手掌一翻,由阴阳玉坠与地图融合的钥匙翻起,城隍印玺盖章其上,允许其连通阴阳。
尔后,钥匙插在虚空之中,似有大门隐隐撬动,“咔嚓”声响不绝于耳。
七乃变化之数,是复生之数。
所谓,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
七是阳数,亦是天数。
七月中元日,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
恰如此时,阴阳割昏晓。
空间跌宕波纹,隐有一座古式楼亭出没。
待得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阳光消逝于地平线上,森然建筑忽地落地,此物四角飞檐,漆黑的山门空阔如宇,古意苍茫,血锈斑斑的横匾上,镌刻着骇然的三个血字。
鬼门关。
关前两旁排列着十八个罚恶刑鬼,一个个花颜色绿,张牙舞爪,姿态各异,活灵活现。关侧古树荫蔽,雀鸦聒噪,寒星凉月,森然戚戚。
青鬼取出一张黄纸,长三尺,宽二尺,上印有“为酆都天子阎罗大帝发给路引”。
瞧见青鬼手持路引之物,关前两旁本欲刁难一二的罚恶刑鬼皆是讪讪退后,任由青鬼推开鬼门。
阴森鬼气泄露而出,宛如腊月寒冬之气,白骨地面铺上一层薄霜,经由白骨底下法阵运转,地府鬼气迅速弥漫开来,所过之处一切植被迅速枯黄凋零,土壤化作漆黑之色,一座座山峰接二连三地化作死寂之地。
若是假以时日,一旦任由此间鬼气蔓延至淮州城,旦夕之间便可将整座城池化作人间鬼蜮,一切生灵皆会沦为鬼物食粮。
鬼门关另一头,暗无天日,死寂深深,早已有一批鬼物静候多时。
待得青鬼打开鬼门,形形色色的鬼物已然忍耐不住,面露狂喜之意,若非有鬼王坐镇此间,它们早已呼啸离去,尽情享受大好人间。
无论是人之血肉,亦或是人之魂魄,对于地狱恶鬼而言,俱是大补之物,食之可壮鬼躯,兼可提升修为。
鎏金车辇之上,鬼王端坐其上。
鬼王百丈身高,卷发鲐背,鼻孔撩天,唇外倾,不承其齿,蓝面鳞纹,手执钢叉,周身鬼气森严,一众大小恶鬼俱是不敢喧哗,俨然一幅以鬼王为尊之象。
青鬼双手作揖,躬身一拜。
“见过师尊。”
“你干得不错,为我等打开通往阳间的鬼门关。”蓝面鬼王微微颔首,隆隆声响如若夏日雷鸣响起,“如此一来,只需将此地化作鬼蜮,便是另外几个宗门反悔亦是奈何不了我们,届时争龙之际,说不得还可改换日月,扭转乾坤,在这人间建立地上鬼国!”
“若如此,为师说不得便可以此打破藩篱,成就鬼仙之尊,便是在地府之中,各路鬼神亦得对为师客气三分。”
见得蓝面鬼王兴致正盛,青鬼心中有些许犹豫。
凡俗修行界中,修士修为由低到高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洞真。
思忖片刻,青鬼念及王安此人手段莫测,不似寻常元婴修士,便是自家师尊已然到了洞真之境,倘若对上疑似大能转世重修的王安,他亦感觉胜负在模棱两可之间,便道:
“师尊在上,徒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