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轮又一轮石锤石盘,这石盘终究是承受不住这般痛击,裂纹越裂越多,继而遍布整个石盘,伴随着大哥最后一击,整个石盘便崩碎开裂。
壮实汉子从板凳上起身,胸口上明显地留有红色痕迹,显然并非有他表现的那般轻松,兴许这五脏六腑已然受到不少创伤。
不过,干他们这一行的便是如此,卖力气赚钱罢了,不寒碜。
壮实汉子低垂头颅,拿着一破碗来到观众老爷面前,面上丝毫不见英勇之色,满是谦卑讨好神态,低声道;“各位乡亲父老,请赏!”
一谈到钱,不少人顿时面色默然,没了方才看热闹时的精气神。
如今大乾王朝大旱两年,各地灾祸频频,眼看着这日子越来越难,老百姓大多是将银子揣到自己兜里,哪里愿意漏出半个子给其他人,若非是家里财迷油盐需要,他们是一文钱都不乐意开销。
方才他们瞧着这几位汉子表演胸口碎大石,也不过权当做是取乐子罢了,看看也就罢了,可倘若要让他们给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见着这所谓的乡亲父老一个个面色冷漠,那名壮实汉子也不意外,依旧捧着一破碗朝着下一个看客讨要银两,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面皮薄的百姓,碍不住面子,便往破碗里投下一两枚铜钱。
待来到王安所在,壮实汉子瞧见王安穿着打扮与左右邻人相差甚大,身上月白色锦衣做工精细,用料不凡,一看便知道出身富贵,当即腰背驼背几分,黝黑脸上笑容多了几分谄媚,客气道:“客观,看赏。”
王安随手一扬,袖袍中一枚金元宝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破碗里,还打了一圈,方才停顿下来。
那悦耳动听的脆响落在壮实汉子耳中,无异于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美妙动听的天籁之音。
本在瞧见一抹金光一闪即逝之时,壮实汉子便有所猜测,可直到看到破碗中真是一块金元宝之时,他猛然感觉有那么一丝不真切。
这一两金元宝可兑换一两黄金,兑换一百两白银,足够他们兄弟几个在镐京城找一家好的住处落脚,兴许还能够开办一些摊贩业务,用以谋划营生,不用再像如今这般在街头上吃苦卖力赚吆喝,一天下来兴许都未能够赚取填饱肚子的银两,有了一份稳定收入的行当。
至于附近百姓,眼见这壮实汉子竟然得到贵人赏识,一次便得一两金元宝,一个个俱是眼红心热,恨不得取而代之。
那名壮实汉子自然是察觉到周围人火热的眸光,他们身为外地人,倘若被本地人抢夺走一身财富,便是到了官府也难以伸张正义,此类事情繁多,官老爷子才没有那么多空闲处置,大多数时候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更何况如今镐京正身处旋涡之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子一个个皆是自顾不暇,更没有闲工夫理会民间俗事,以至于吏治败坏,常有这类事情发生。
壮实汉子连忙收了金元宝,断绝其他人的念想。
待得他收好金元宝,抬首往前观望之际,眼前哪里还有王安身影?
王安闲来无事,在镐京四处闲逛。
这镐京虽是大乾最为繁华昌盛之地,可也同样是藏污纳垢之所,哪怕王安没有开启天眼通,亦能够察觉到四处怨念升腾,更有一处处隐蔽之所血光冲天。
兜兜转转之下,王安便打道回府,准备在水陆法会召开之前,先磨一磨自身修为。
虽说在这俗世之中天地灵气匮乏,可王安身负顶尖修行功法,一日修为比得上他人数十日苦修,倒也不失为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
待回到大雁塔之所,王安发现此地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一辆豪华车辇待在大雁塔门口,车辇装潢大气,以紫色与金色为主要装饰,车厢横木上雕镂着繁杂花纹,车厢上更有如今大乾王族的家族徽章印记,乃是一头古怪鸟凤模样,其名毕方,乃是一种洪荒神兽。
《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意思是说,山中有一种鸟,它的形状像鹤,只有一只脚,青色的羽毛之上有红色的斑纹,长着白色的嘴巴,这种鸟名叫毕方,它鸣叫起来就好像是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它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有大片的野火。
《淮南子·氾论训》记载:“木生毕方”。注日:“毕方,木之精也,状如鸟,不食五谷。”
《韩非子·十过》记载:“昔者黄帝会鬼神于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毕方并辖。”
《山海经·海外南经》记载:“毕方鸟在其东,青水西,其为鸟人面一脚。一曰在二八神东。”
《骈雅》记载:“毕方,兆火鸟也。”
毕方由来已久,更是颇为有名的洪荒神兽,常喜欢在各界游走,倘若被无知百姓遇着,便会视若神明。
大乾王族显然如此,以毕方作为祭祀对象,更以毕方形象作为家族印记。
显然,这待在车辇内的人,定然是王族之人,否则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搭乘王族印记的马车。
虽说如今大乾王朝势颓,可毕竟烂船还有三分钉,更何况如今大乾王朝还未彻底破败,礼乐规章并未松弛,自然是无人胆敢冒用。
王安上下打量一番,这马车夫体型魁伟,长得人高马大,一身皮肤黝黑,双手蒲扇般大,指骨节粗壮,显然一身武功都尽落在这一双肉掌之上,兼之两侧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眸神光内敛,呼吸匀称悠长,每一次呼吸宛若鲸吞一般,将周遭大量空气吸入腹中,继而再徐徐吐纳而出,如此循环往复,显然有一身深厚内力在身。
若是王安没有看错,这马车夫有着武道宗师实力,在江湖武林之中亦非是泛泛之辈,竟是甘愿担当一名卑下马车夫,这倒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