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西西怎么还不会说话？”

卖菜陈家的女儿陈方红用力戳戳江南西的额头一边嫌弃的撇撇嘴，“不会是个哑巴吧？三岁还不会说话，肯定是个哑巴。”

江南西本想一口咬住对方的手指，给对方一个狠的，但她看到陈方红略长的指甲里黑黝黝的，上面不知道是泥巴还是污垢，顿时就没有了想法，怕会中毒。

摘过通心菜的人都知道，如果不及时洗干净，指甲上就会残留下一层灰黑色的污垢，日积月累简直不能直视。

江南西只能一把拍掉对方的手指，然后恶狠狠的瞪着她，用眼神放狠话‘给我等着。’

上辈子也是陈方红带着周围的小屁孩起哄给她起外号‘傻哑巴’，还欺负她不会说话不会辩解常常在别人面前造谣说她的坏话。

最气的是，陈方红还常常以大欺小，不止一次地故意把她推倒，然后趾高气扬的得意大笑，把生活的不如意全部发泄在不会说话的江南西身上，以欺负折腾江南西为乐。

如果心情不好，陈方红还会把江南西拉到小巷子里乱掐一顿，然后像个大反派一样拍着她的小脸，得意又恶毒的挑衅‘生气吗？恨我吗？可惜啊，你不会说话，不会骂人。哑巴，傻子。’

骂不了，打不过，只能默默记在心里，然后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哼。傻哑巴，丑八怪。”陈方红用力扯扯江南西的脸，小小年纪就眼神恶毒，黝黑的指甲在江南西白嫩的脸上留下一个个指甲印。

江南西恨自己的指甲太短，否则绝对挠陈方红一脸。

欺负够了，陈方红得意的甩甩手离开，然后去和江有水说话，建议江有水给江南西吃黄连。黄连治哑巴，以毒攻毒。

江有水头也不抬，“西西还小。”

虽然觉得女儿还小，不会说话很正常，但江有水心里也焦急、担忧，而且房东夫妻也告诉他，江南西三岁还不会说话不会爬应该是一直喝米汤营养不良的原因。

像江南西这样的孩子，最好就是能喝奶粉，或者多喝骨头汤。

其实，有不少工友都劝江有水早早把江南西扔掉的好，少操心，养个残疾的孩子不仅不能养老还要操心一辈子。

养个哑巴还不如给自己买块叉烧。

但一向老实巴交的江有水直接冷了脸回怼一句‘不扔。’

江有水在床上翻来覆去煎饼一个晚上，决定预支工钱给女儿买奶粉，并且打算等女儿吃一段时间的奶粉后如果还不会爬不会说话，就筹钱送女儿去医院看看，问问医生怎么回事。

第二天下工，江有水就带着江南西去找包工头预支工钱。建筑工地的工钱不是按月结算的，一般都是在一个工程结束后统一结算。

可能是一个月两个月，也可能是半年一年。

如果工人实在需要，可以提前预支。

包工头吴大强微微不爽，觉得江有水事多。

江有水不会说好话，来来去去都是木楞楞的一句，要给女儿买奶粉。吴大强骂骂咧咧的给江有水结算，江有水抱着江南西道歉，说自己给包工头添麻烦了，然后道谢。

江南西抿住小嘴，然后咿咿呀呀的指着账本，想要告诉江有水，包工头故意把账算错，少了好几块，几乎相当于江有水一天的工资了。

包工头吴大强还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借口克扣了江有水的工资，例如摔断了多少块砖，例如包工头的老婆王飞红给江南西买了多少颗牛奶糖......

其实，江南西根本就没有吃到牛奶糖，每次都是包工头的儿子吴有财吃完后把糖果纸塞在江南西的箩筐里，然后大言不惭的说给了江南西多少颗牛奶糖，有多照顾江南西。

江南西咿咿呀呀，急得满头大汗，想要拉住江有水不要被人骗了，也想要骂包工头夫妻两欺人太甚，但江有水却一头雾水地问，“西西是不是饿了？”

气啊。

江南西急哄哄的指手画脚，但不管是包工头还是江有水都没有把她当回事。江南西的小手使劲的拍在账本上，气愤。

即使重活一辈子，江南西依然气愤这些人欺负老实巴交的江有水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她的父亲只能自己欺负，别人欺负一根头发丝，江南西都想要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虽然以后能找回场子，能报复回来，但依然不能抵消现在的愤怒。

啊啊啊。

气啊。

恨啊。

江有水拉着江南西的小手，“不闹。不闹。”

江有水接过钱，舔舔口水数了三遍然后一再感谢包工头愿意提前结算工资。

哎。

江南西有气无力的耸拉着小脑袋，很无奈，也很无力，还是先锻炼说话吧。希望这辈子能早些说话，她是真的不想再当小哑巴了。

而且，不会说话，有再多的愤怒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