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晚上,天气特别的炎热。
闷热闷热的,让人烦躁。
一只只蚊子围绕在人身边,嘤嘤嗡嗡。
吃过晚饭后,半边楼的人都坐在大榕树下乘凉,一人手里一把大葵扇,轻轻摇晃着,时不时拍拍在眼前乱飞的蚊子。
虽然没什么风,但树下总比房子里更凉爽。
卖菜的陈家夫妻在感慨生活越来越好,买菜的人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高,买棵葱还不能有泥巴不能有坏叶枯叶,要清理得干干净净。
生意越来越好做,也越来越难做。
房东夫妻则躺在摇椅上,在谈论他们服装厂的生意,谈论港城的新款,还说到附近热火朝天的拆迁。
夫妻两人说话都像他们的身材,壮壮的,大大的,压过了陈家夫妻的声音。
江有水和强叔坐在一起组成沉默二人组,不管别人聊得多热闹,多嗨,属于他们的只有沉默是金。
沉默的两人坐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也异常的和谐。
旁边的草席上,江南西正撅着屁股练习爬,累了休息一会抱着大红薯啃,啃完了继续练习。江南西还尝试着站起来,可惜,双腿骨头太软,根本就无力支撑她站起来。
江南西长长地叹口气,希望骨头汤和钙片真的有用,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独自行走了。一天天窝在箩筐里被挑着走,真的,很郁闷。
每天出门,总有人大惊小怪的指着她惊呼‘箩筐里的小孩’,然后猜测她为什么会坐在箩筐里?
猜测的原因一个个,一个比一个无语和恶毒。
甚至有小孩以为她没有腿,跑过来扒着箩筐看,看到她有腿还挺失望。
呵。
江南西讨厌各种探究猜测的目光,不管是恶意还是怜悯的眼神都让她厌恶,但又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生活状态。
只能多锻炼,尽快能走会跳,独立行走。
江南西在草席上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小腿被压住,动弹不得。江南西回头就看到一只略粗糙的手按在她的小腿上,丑,手真丑。
陈方红的手掌大、手指短,又黑又粗糙,和江南西白嫩的小腿形成鲜明的对比。江南西凉凉的瞥一眼自找存在感的陈方红,有些人不值得一个眼神,‘鄙视’都是浪费表情。
“小哑巴怎么不爬了?”陈方红在江南西的大腿上掐一把,长长的指甲落下粉红色的指甲印,满满的恶意。
江南西看着陈方红灰黑色的指甲,无奈的叹口气,然后张嘴就嚎。江有水赶紧抱起女儿哄,陈方红则一脸得意的说江南西娇气,爬一会就累了就不愿意练习,难怪三岁了才会爬,太懒了。
江南西再次恨自己不会说话,否则非怼死陈方红这个垃圾不可。
陈方红一口一个小哑巴,眼神得意又恶毒,粗糙带着毛刺的手在江南西的脸上捏捏扯扯,“胖哑巴。”
江南西被抱着躲无可躲,只能埋头在老父亲怀里,但江有水却觉得陈方红是在和江南西玩,还让陈方红有时间多来陪女儿一起玩。
江南西自闭,老父亲让她和陈方红一起玩,也不怕她被陈方红带坏了?江南西指指被掐的腿,一脸委屈,用眼神指责埋怨老父亲的粗枝大叶。
“西西又被蚊子咬了?”
江南西的腿红红点点,触目惊心,有蚊子咬的,也有陈方红掐的,还有一些是江南西自己挠的。
江南西皮肤娇嫩,一点点小痕迹就会很明显。
江有水赶紧给女儿抹上花露水,然后心疼五元一瓶的花露水还没用几天就没了。明天下工后,不仅要给女儿买爽身粉,还要买花露水,一天的工资又要没有了。
一天辛辛苦苦,但能存下来的钱几乎没有。
在乡下的时候,江有水从来不知道养一个孩子会这么难,这么费钱。但既然养了,肯定就要尽力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