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厕真的很臭,也很脏。
不能看,也不能呼吸,否则就是折磨。江南西闭上眼睛,捂住嘴巴和鼻子,不把薄荷叶放在鼻子前都不敢呼吸。
有一种躺在臭水沟的错觉。
而住在公厕的人好像感觉不到,还为这不需要租金的住所而高兴。
公厕里的人来自天南地北,即使语言不通,即使鸡同鸭讲也能聊得风生水起。聊聊各自的家乡,说说目前的工作,然后期盼越来越好。
虽然生活很苦,但大家眼里都带着光,因为他们都能看到未来在变好。只要付出力气就能赚到钱,这对于只有一身力气的人来说是一种满足。
各种声音,各种语言,听得懂,听不懂,手脚并用的比划,聊得热闹。虽然不参与聊天,但江有水也一手抱着江南西竖着耳朵听别人说话。
卖菜的陈家夫妻很快就加入了聊天,然后和大家一起吐槽和埋怨查暂住证这件事。好好的生活因为查暂住证而被搅和得鸡飞狗跳,能高兴才见鬼。
不过,这也只能怪他们舍不得办暂住证的钱。
如果免费?
再麻烦,他们也立刻马上去办。
像江有水这样花钱买个假的?
也只能糊弄糊弄不在意的房东,不敢真的被查看。警察来查,还是要躲要避的。否则,一掏出来就能被发现是假的。
公厕嘛,当然就会有人来上厕所。
每次有人来上厕所,江有水就会捂住江南西的眼睛,教育她不要随便看,会长针眼,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长针眼就会眼瞎,什么都看不到。”
旁边的陈方红则一脸狰狞的恐吓江南西,“到时候,小哑巴就会变成小瞎子。”
“看别人上厕所会变丑,越变越丑,最后变成丑八怪。”
如果江南西会说话,肯定会问陈方红,“你这张脸是不是就是说明和证据?”
陈方红让江南西证实了一句话‘相由心生’。
一个心灵扭曲的人,怎么看都丑陋。
虽然江南西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小白兔,但她对别人上厕所真没兴趣,甚至觉得恶心,因为会污染空气。
大家聊着聊着就睡了过去。
江南西双手托着腮透过公厕的小窗口看天,长长叹出一口气,感慨人生艰难。闻着公厕里臭气熏天的酸爽味,听着比雷声还要大的鼻鼾声,江南西暴躁得想要骂人。
真的太难了。
老天爷啊,为什么还要让她经历一次这样的人生?
这样的重生,究竟是老天宠爱还是惩罚?
江南西既想要捂住嘴巴和鼻子,也想要捂住耳朵,恨自己只有一双手,不够用。
半夜三更,有三个喝醉的男人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方便,然后顺便吐一顿,呕吐物飞溅到旁边陈家夫妻身上。
臭。
江南西胃翻滚,也想吐了。
折磨,想要立刻原地死去。
三个男人站都站不稳,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攀扯着同伴,‘呵呵嘻嘻’傻笑,然后大声说着醉言醉语。
像傻子,也像疯子。
江南西小脸郁闷得青白青白的,其他人?已经睡死了,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次的暂住证查得很严谨,大有不漏掉一家一户一个人的错觉。江有水白天在工地干活,晚上则带着江南西躲在公厕。
一躲,就是三天。
江南西已经麻木了,甚至觉得自己的鼻子已经适应了公厕的臭气熏天,不需要时时刻刻捂住鼻子了。
这天,公厕里的众人正准备睡觉就听到有人大喊‘查暂住证的来了。’
“快跑啊。”
瞬间鸟兽散。
江有水抱着江南西把席子一卷就跑,一路跑到桥底下。
在桥底的一个桥洞里,江有水、江南西父女遇到一个腿脚有残疾的流浪汉。
流浪汉的头发很长,上面一块块一坨坨的,既有泥巴也有树叶还有各种杂草和纸碎,一张脸黑黝黝脏兮兮的看不出五官,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好像被猫挠过。
看到江有水抱着江南西跑进来,流浪汉本麻木的眼神定定地落在江南西的小脸上,然后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双眼还发出莫名其妙的光,最后仰天大笑。
江有水赶紧抱着江南西,小声哄着‘西西不怕,有爸爸在。’怕吓到江南西,江有水一手捂住她的脸,“不怕,不怕。”
江南西推开老父亲的大手掌,总觉得眼前的流浪汉有些熟悉,上辈子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