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一年了。
年关将近,街头巷尾都是炮仗声,都是孩子的嘻哈声,士多店、杂货铺里一遍遍地播放着《迎春花》和《新年好》还有《恭喜发财》。
处处充满着喜庆。
不管有钱没钱,都要过个好年。
不管有钱没钱,都要快快乐乐的过年。
建筑工地也放假了,江有水领了工钱后带着江南西去买年货,首先要买的是江南西的新衣服。
日子再穷,年还是要富裕过的。传说,年初一过得富裕,未来一年都会富裕,虽然只是一个美好的期盼,但大家依然努力期待能心想事成。
再穷,江有水也不会委屈江南西,每年过年都会给她准备新衣服、新鞋袜,别的小朋友有的,他都尽可能为江南西准备。
江有水的审美符合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家长,红色最美,红色最喜庆,所以给江南西买了大红色的毛衣、毛线帽子、手套、袜子......
穿上就是一个移动的大红包。
江有水本还想给江南西买条红色的毛巾,但算来算去,还是买毛线自己织更便宜更划算,所以江有水买了一斤毛线,准备学打毛巾。
毛衣学不来,毛巾应该可以的。
看着大包小包的红色,江南西的嫌弃能填满珠江,但江有水却觉得好看,很好看,非常好看,对自己的审美很自信,觉得他家小西西穿上新衣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
买了衣服,然后准备其他年货,瓜子、花生,还有江南西最喜欢的冬瓜糖。江有水精打细算,每样只买两两,让老板直翻白眼说浪费一个袋子。
瓜子、花生只买两两还能说得过去,但冬瓜糖也要两两就欠揍了。要知道一根饱满些的冬瓜糖就差不多有半两重,两两冬瓜糖也不过是三五根而已,平时也就算了,大过年的真的不是来找茬?
江有水不好意思憨笑,无奈改口说要一斤冬瓜糖。
江有水挑着江南西一个个小摊走,货比三家,不是找性价比最高,而是找最便宜。就拿江有水买的大红裤衩来说,五块五条送一条,质量能好才见鬼,江南西一摸就知道这布料绝对掉色严重。
甚至粗糙得能把屁股蛋磨破皮。
即使这样,江有水还硬是让对方多送了两双儿童袜。沉默寡言的江有水讲价有自己的一套,不是巧舌如簧,而是沉默是金。
像木头一样站在别人的摊位前,影响别人生意,逼得摊主不得不主动降价把东西卖给他,然后骂一声‘穷鬼’‘傻子’。
别人的辱骂、憋死,江有水统统不在乎,只要能占点小便宜就好。
是的,只要能占一点点小便宜,江有水就很高兴。
至于大便宜,大好处?
他胆子小,不敢要。
江有水像所有的底层贫苦人民一样,有着自己的生存智慧,他很明白如何才能让自己的生存变得更容易。
他想尽办法让自己过得更好,但也有自己的底线并且坚持不越过。就像在路上捡到一块钱能毫不犹豫的据为己有,但捡到一百块就绝对不能贪,清醒,有底线。
上辈子,江南西觉得虚伪,但这辈子却多了几分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谁也不比谁聪明,因为有个词叫‘大智若愚’。
上辈子江南西自诩聪明,但最后却要老父亲为她事业的失败兜底,奔走。
看着因为占到小便宜而高高兴兴咧着嘴角傻笑的老父亲,江南西嘴角微微勾起,或者她应该学习父亲的心态。
过年了,半边楼附近的小屁孩纷纷玩起了炮仗。
噼里啪啦,从早到晚响个不停。
小小的炮仗能带来无穷的快乐,一张张小脸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嘻嘻哈哈地在街上一边乱跑一边扔着小炮仗,比赛看谁的更响亮。
偶尔恶作剧还会往人的脚边扔,然后笑哈哈着做着鬼脸跑开。敢这么玩,是因为知道过年期间大人不会打孩子。
有恃无恐。
至于过年后屁股会不会被打开花?
谁在乎呢?
高兴更重要。
热热闹闹。
看着半边楼前跑来跑去的小屁孩,江南西只有一个感觉,傻。
真不明白,傻跑有什么好乐的?
浪费时间和精力。
反正她是不会这么傻的。只是,这么想的时候,心口莫名的有些酸涩。
虽然江有水没有江南西买炮仗,但别人有的,他家小西西怎么能没有呢?江有水每天早早起来,去附近的庙宇捡炮仗然后一个个拆开把里面的粉末倒出来,撒在空地上绕成一个圈圈或者其他的几何形状,让江南西烧着玩。
最简单的烟花,却让江南西成为最被羡慕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