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在打量李斯,李斯也在打量着嬴政。
在李斯眼中,嬴政面容虽然稚嫩,气度却十分不凡。
作为师从儒家高人荀子的李斯,他见过的贵族、王侯并不少,哪怕一些实权君王,也绝对没有眼前嬴政这般气度。
“果真有生而王侯者吗?这气度,实在不凡。”
想到自己的主张、学说,李斯心中一片火热。
学成百般艺,货与帝王家。
作为法家之人,理想抱负自然是挑选一君王,助他一统天下,将法家理念贯彻下去了。
而眼前的嬴政,班底未成,却有雄主之姿,不正是非常好的选择吗?
想到这里,李斯正了正衣冠,亲自将嬴政迎酒楼。
两人坐定。
“敢问公子为何会来齐国?”李斯十分好奇,“以公子一日至齐国临淄的速度,就算横穿魏国,今日也到咸阳了。如此一来,各国也只能望之兴叹,无法对公子造成伤害了。”
嬴政傲然:“我在现在身在齐国,难道就有人能威胁到我吗?”
李斯神情一凝:“公子所说无差。不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公子以后还是谨慎一点好。”
嬴政点头,也不多言。
毕竟,交浅言深,他也不好将自己的计划说给李斯听。
转而问道:“李斯先生可是稷下学宫的学生?”
李斯:“正是。”
嬴政心中一动:“不知李兄可否有意为大秦效力?”
李斯摇头,眼中精光一闪:“大秦李斯并不了解,并不好说。不过,公子能说服于我,李斯当为公子效力。”
嬴政露出笑容:“好。”
对于这个助秦始皇一统天下,废分封制,实行郡县制的牛人,嬴政自然是十分眼热的。
若能将其收服,后续很多事情都可以交给李斯来办,而不用亲力亲为了。
李斯:“敢问公子,如何看待法家?”
嬴政:“法家以法治为核心,以富国强兵为己任。法家之道,当畅行于当今天下。只有以法治国,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执法必严,方能让一国井井有条,变得强大。”
李斯惊叹:“好一个以法治国,公子虽然年幼,见解却十分独到啊。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妙啊,后续这四点,更是法家之道的画龙点睛之说,公子之见解,李斯佩服。”
说着,李斯站了起来,朝着嬴政行了半师之礼,神态十分恭敬。
剽窃了后世的法治成果,嬴政脸色不变:“李兄不必客气,请坐。”
李斯坐下,问道:“若公子为王,当以法家为尊否?”
嬴政摇头:“治理一国,岂是法家一家能行?当儒为教化,兴道德;以法家为准则,立规矩;以墨家、公输家技艺为用,兴百艺,诸子百家,各有所用,方是王道。”
李斯一愣,望向眼前之人,神色震惊。
隔了良久,李斯才拜,道:“公子才能高绝,已经有霸主之姿,李斯见过主公。”
嬴政将人扶起,笑道:“请起,以后便让我们共同努力,扫清寰宇,鼎革天下吧。”
李斯起身,热血沸腾:“是。”
嬴政:“走吧,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咱们另寻他处。”
李斯:“是。”
两人结了账,离开酒肆,回到嬴政城中据点。
“敢问主公到齐国可有要事,如若不然,还请主公早日归国,承继大秦王位,以防有变。”一进屋,李斯便诚恳建议。
嬴政摆手:“此事不急,如今父王秦秋鼎盛,我回去也无所事事,反而要守各种规矩,一旦有误,满盘皆输。倒不如在外面,经营自己的势力,以待时机。”
李斯皱眉:“主公,齐国乃四战之地,又无天险可守,难成霸业,并非经营势力的好地方啊。”
嬴政点头:“李卿所说无误,若是平常,自然如此。但是我若占据掖城至崂山以东之地,再配以千精锐骑兵,可否成霸业?”
李斯沉吟:“掖城至崂山以东之地,山川交错,若筑城以守,再加一千精锐骑兵作为兵锋,守成有余,进取不足,难成大业。”
嬴政点头:“若再有数十艘楼船,此船长64丈,宽26丈,一次能载千人,进可取箕子半岛,威胁燕、赵,退可远扬海外,李卿觉得如何?”
嬴政说的是后世的大明宝船。
此船长44丈,宽十八丈。
明代长度与近代相似,换算一下就是船148米,宽60米。
而这个时代,一尺只有23厘米,换算成这个时候的丈,数目看起来自然更大。
闻言,李斯呼吸一滞。
六十多丈长的船,那是什么庞然大物?
李斯无法想像。
“主公,天下岂有如此大的船乎?”
嬴政笑道:“将来说不定就有了。”
历史模拟,无论是文臣名将,还是贩夫走卒,皆在其列。
将来未必没有机会兑换到宝船的制作方法。
再说了,收服了齐墨一脉,只要肯钻研,未必不能造出相似的船来。
这个时代之所以没有宝船,很大程度是因为内乱不断,当权者根本无心远洋罢了。
就生产力来说,造庞大的木船的条件其实已经有了。
李斯神情一肃:“若是如此,进可攻,退可守,霸业可成矣。”
嬴政点头:“李卿所言正合我意。另有一事,需要李卿参详。”
李斯:“主公请讲。”
嬴政:“此次我来齐国,其实是受姜氏邀请……”
说着,便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李斯听得认真,片刻,嬴政讲完,李斯还在沉吟之中。
过了良久,李斯才说道:“主公此着乃是险棋,当慎之。”
嬴政点头:“此事我自然清楚,我乃外来人,在齐国并无根基,极有可能为他人做嫁衣,徒劳无功。不过,齐国东方港口于我而言有大利,这险不得不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