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袁熙睁开眼，被窝袅袅余香，佳人已经离开了。

窗户上的竹帘哐哐作响，屋外狂风怒嚎，不时透过竹帘卷进来几片雪花。

“下雪了啊。”

袁熙嘀咕了一声，躲在被窝里不想起床。

十岁左右的小丫鬟桑生，捧着大木盘艰难地走了进来。

对上袁熙的目光，桑生急忙放下大木盘行礼。

袁熙颇觉怪异，挥手让她忙自己的。

桑生默默退后两步，然后端起大木盘走到一边的铁盆旁，跪坐在地上用火叉换煤块。

木盘上放置着一块铁皮，上面放了许多烧红的黑煤块。

桑生换得很小心，约莫小半个时辰，才把那些煤块换好。

换好后，桑生对着袁熙行完礼，这才捧着大木盘走了。

袁熙长长出了口气。

府里丫鬟大都是十几岁的少女，最小连十岁都不到。

最大也不过十五六岁。

袁熙曾想着找几个暖暖床，可知道年龄后，只能打消念头。

这些少女尚未长成，实在让他没有兴趣。

屋子里不是太暖和，窗户没有密封，上面挂着不算密实的竹帘，经风一吹便响。

屋内精捡的煤块烟雾很少，也不用担心中毒。

但保暖效果确实不甚理想。

起床打开门，袁熙发现远处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

院子内几个小丫鬟忙着扫雪，扫完没多久，便又布满细密的一层白雪。

然后几个小丫鬟又忙着扫。

纤弱的身影，一直在做无用功。

袁熙懒洋洋走了出去，好笑道：“都别扫了，回去歇着。等雪停了堆个雪人就好。”

众丫鬟早已经冻得浑身发颤，闻言急忙感激涕零地离去。

袁熙简单吃完早饭，披上大氅，不紧不慢地出州牧府。

朝着仅隔一条街的绿柳巷走去。

风越来越大，卷起雪花漫天飞舞。

袁熙紧了紧衣服，走到一处紧闭的大门外。

大门的门楣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曹府二字。

袁熙对着大门使了个手势。

他身后立即有人上前敲门。

吱呀声中，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岁数颇大的女人站在门内，目光茫然。

待目光看到袁熙，面色微白，竟是直接跪在地上。

袁熙走过去，拉起她，笑道：“诸位公子可在府里？”

“回二公子，都在。”

“过去瞧瞧。”

中年女人忙弯着腰道：“二公子随我来。”

袁熙边走边打量这曹府。

他自从前线回来，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很快便到了后宅，几个小男孩在打雪仗，嬉笑声中，一枚雪球准确无误的砸在了袁熙的身上。

那中年女人面色苍白，袁熙摆手示意无事，才稍微松了口气。

那群小男孩聚在一起，望着袁熙。

风雪很大，大到他们看不清楚来客是谁。

袁熙喊道：“曹植可在？”

“谁喊我？”

稚嫩的声音响起，随后又伴着风雪飘远。

袁熙一步一步走过去，来到曹植面前。

“认不识我了？”

曹植面色骤变，惊慌之中连退几步，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袁熙靠近，蹲在地上问：“你跑什么？”

十岁的曹植面相稚嫩，长相讨喜。

“我，我，你来做什么？”

曹植连忙爬起来，居高临下望着袁熙，一对小眼睛中透露着警惕。

袁熙扒拉掉头上的积雪，随口道：“漫漫寒冬，芸芸众生，往往寂寞如斯。”

曹植茫然道：“何意？”

“寻你娘！”

袁熙哈哈大笑，狠狠捏住他的面颊，“人小鬼大，有点意思。”

曹植捂住脸，又惊又怒。

“你，你找我娘做什么？”

袁熙背着手往内宅走去，声音悠悠传来，“小子，我觉得你缺个爹管教！”

“三哥，他什么意思？”年幼的曹据眼巴巴的望着曹植。

曹植气得瞪了他一眼。

“他好像想当三哥爹。”

忽然稍长曹据一岁的曹冲，奶声奶气道。

“当我爹不是你爹吗？”

曹植大怒，一把推倒曹冲。

曹冲从雪地上爬起来，也不生气，眼珠滴溜溜转着圈，奶声奶气道：“我都听三哥的，三哥喊我们就喊。”

曹冲不理会，朝着内院冲去。

之前那名开门的中年女人一把拉住曹冲，“三公子莫去。”

“放开我。”

中年女人垂泪道：“袁将军有话和夫人说道。我们不能打扰。”

曹植哭道：“他会欺负娘亲吗？”

中年女人叹道：“不会欺负，否则当初在许昌，我们已经死了。”

“那他会当我爹吗？”

中年女人怔怔无言，说不出话来。

......

美人香闺，粉纱薄帐透着温软香风，梨花木的大床畔，端坐凤钗云鬓、花容月貌、雍容华贵的美艳妇人。

兽香袅袅，青葱玉指翻动泛黄的纸卷。

袁熙甫一进入房间，便看到这颇让人祥和的一幕。

卞玲珑听得脚步声，含笑抬头，旋而俏脸滞笑，急忙起身行礼道：“罪妾见过将军。”

“夫人请起。”

袁熙缓步上前，拉着佳人滑腻的皓腕，搀扶起卞玲珑。

卞玲珑霞飞双颊，偏头螓首。

袁熙松开手，淡淡道：“夫人抬起头来。”

卞玲珑强忍羞意，缓缓抬头，却不敢对视袁熙眼睛。

袁熙见她玉肌花貌，有倾国之色，不由赞叹道：“夫人艳色绝世，秀色可餐，真乃吾之妾矣。”

卞玲珑面色微怔，芳心慌乱之下，连退两步跌于床畔，眼神惊恐。

袁熙缓步上前，不紧不慢道：“我为夫人故，特护曹氏一族安危，不然，夷九族矣。”

卞玲珑花容失色，星眸黯然。

袁熙拉起她，微笑道：“不知夫人今日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卞玲珑垂首泣道：“幸得将军怜爱，愿侍奉将军。惜贱妾残花败柳之躯，恐不足以报答将军一二。”

袁熙心中暗惊，原来古人泡妞真这么简单。

他坐在床边道：“夫人无需自愧，竭尽所能可矣。”

卞玲珑芳心茫然，只呆呆望着袁熙。

袁熙再也忍不住，忽然哈哈大笑。

收敛笑容，袁熙道：“想问夫人一件事？”

卞玲珑不解其意，呆呆看着他。

袁熙笑道：“我想问的是，在夫人心里，那曹操是不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