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厚照离去,朱厚炜在朝着刘瑾轻轻点头之后就转身走出了东宫大门,随即转身向侧面行礼。
“老师……”
刘瑾嘴角宛如患了羊癫疯一样疯狂抽搐。
这谁能想到徐溥就在门外面站着?
这位也忒缺德了……
不过他也就只敢在心头大声哔哔了,如果真要是小声哔哔出来,徐溥绝对会当场拆了他。
这个魔鬼!
很快,蓄着小山羊胡的徐溥就在朱厚炜的搀扶下走进了东宫。
“好久没有过来东宫了……想不到这里竟然如此温暖!”
“老师,孤听父皇说,大哥这里用的是一个叫做什么‘地暖’的东西,日后老师也不必再顶着严寒给孤和大哥上课了。”
徐溥在朱厚炜的搀扶下满脸乐呵呵的表情。
他倒不怎么在意这地暖,毕竟之前有暖盆在侧,说冷其实也冷不到哪儿去,最重要的是,自从当上这个太子太傅、少傅后,这还是他第三次真正逮到朱厚照。
也就是说,算上今天,徐溥已经给他上三次课了。
回头到那几个老伙计面前算是有的炫耀了。
就在朱厚炜打算继续搀扶着他继续往东宫内走去的时候,徐溥却在东宫大门口站定,而后轻轻摇手。
“就在这儿等吧!”
话刚落下,朱厚照那穿着凌乱衣物的身影就冲了出来:“快!刘大伴!快跟我去躲躲!”
“要是让徐溥那小老头逮到了,今儿个我就没好日子……”
“过……了……”
朱厚照脚下骤停,双眼瞳孔迅速扩散。
完了……这下真要没好日子过了。
看到朱厚照的第一时间,徐溥就半曲身子给他行了一礼:“臣徐溥见过太子殿下!”
说完,他就直起了身子进三两步,丝毫没有先前被朱厚炜搀着时候的那股样子,反而矫健得很。
“殿下这是想去哪儿?”
朱厚照打脸上挤出来一抹很艰难的笑意。
“那个,徐师……我就是肚子不舒服,得去一趟茅房……”
“臣记得东宫就有……”
徐溥笑着堵上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臣肚子也有那么些不舒服……”
“可与殿下共去!”
???
得,今天已经栽了。
朱厚照狠狠瞪了朱厚炜一眼,声音被他从牙缝里挤出:“徐师,我肚子又没有不舒服了!”
该死!这老二!果然是个祸害!
徐溥笑得很慈祥,也很和蔼。
“既然这样,那就先上课吧!”
期间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朱厚照身上。
“那个……徐师……我早……”
话还没说完,朱厚照就看到了徐溥从袖子里缓缓掏出来一个被细麻绳扎起来的小油纸包,丝丝缕缕的肉香飘散开来。
“臣老了,也就好早上这一口,殿下要不要也吃点?”
我……淦……!!!
他第一次这么无语……因为他想说的一切,徐溥都给提前堵上了……
话说这老头是不是提前算计好了?
勉强挤出来一抹笑容之后,朱厚照就接过了徐溥递过来的东西。
那是北京城里近来流行的过油糟肉。
他很熟悉这味道。
“殿下,请吧!”
徐溥依旧慈祥。
可落到朱厚照眼中,此刻的他简直不能再可恶了。
“请!”
随着朱厚照转身,徐溥就伸手在朱厚炜头顶轻轻撸了一把:“殿下,走吧,先去上课……”
他现在对朱厚炜很满意。
毕竟没有朱厚炜的配合他基本上也逮不到朱厚照。
只能说很不错!
徐溥宣讲的是他自己摘抄下来的一本册子。
那册子名为‘圣贤要语录’。
足足一整个上午,朱厚照就闲坐着看徐溥、朱厚炜两人在那儿相得益彰。
两人一问一答,丝毫不见有啥倦怠。
而徐溥也好像是忘记了朱厚照的存在一般,一点儿也不为难他。
很典型的好坏学生对比。
“啊……”
就在朱厚照第十二次哈欠打出来之后,徐溥和朱厚炜的问答才停了下来。
随即两人都把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
徐溥的声音缓缓响起。
“太子殿下‘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此何意也?”
来了来了!
朱厚照趴在桌子上,满脸无聊的神色。
“徐师,我只知道‘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这一句的意思……”
“它是说:财富可以修饰房屋,道德可以修饰身心,心胸宽广可以使身心舒坦,所以君子一定要做到意念诚实。”
徐溥满脸嫌弃地看着朱厚照。
“下课!”
说完他就径直往东宫外走去。
朱厚炜站起来给徐溥送行,直到看不见徐溥的背影之后,他才转身,皱着眉头看向了朱厚照。
“大哥,徐师问你那个,你怎么回答的又是另外一句?”
他实在有些不懂为啥徐溥一丁点儿都不为难朱厚照。
要知道搁他这儿,徐溥可是每次都一句句话拆开来教的。
甚至教完了是不是还重提给他温习一下。
可遇到了朱厚照……
虽然次数少吧,但两人间每次都是用这种摸不着头脑的话作为结束语。
朱厚照瞥了他一眼,那一双眸子中蕴着的是夹杂着笑意的怒火。
“老二,你明白什么叫寂寞吗?”
朱厚炜眉头紧皱,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缓缓摇头。
“不知道!”
“那……”
朱厚照摩拳擦掌地缓缓走近:“今天你家大哥就让你好好知道知道!”
下一刻他就把朱厚炜给按在了地上。
“刘瑾!去给我弄根鸡毛来!”
“今天我要好好跟老二算账!”
听到这话,朱厚炜瞬间就慌了:“别!大哥,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别弄那玩意儿!痒呢!”
“屁!今个儿一大早就跑过来挑衅我,今天你必遭殃!躲不过!”
再一次把唾沫星子喷了朱厚炜一脸之后,朱厚照直接抬头瞪向刘瑾:“还不快去!”
“等死呐?”
刘瑾站在原地,低着头。
“咳咳……”
一连串同肺痨鬼一样的咳嗽从他嗓子里喷了出来。
“嘿!你个刘瑾!还听不懂人话了?”
“嗯哼!”
朱厚照浑身一僵,低头同朱厚炜的目光对上。
“老二,你觉得不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朱厚炜认真点头:“应该说不止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