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被载入史册的奇迹。
包括那些即将被处决的俘虏在内的撒克逊人,一共有四百多人亲眼目睹了这场奇迹的发生。
被吊死在绳索的少女,明明已经失去了呼吸。
可当象征着神圣光辉的王,用手中剑在少女的胸膛虚砍了两刀之后。那个明明已经失去生机的撒克逊人,竟然再度从地站了起来。
她用一种迷茫的眼神,周围的一切。
她的手掌还捂在脖子——在那里,鲜红的勒痕正不断散发出一种刺痛感,以不断提醒她刚才的窒息绝非虚幻。
“好了。”
做完这一切的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就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伸出手,强行压下了周围那些村民们发出的骚乱声,然后便再度回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像一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那里。
“继续行刑。”
……
之后的处决,再也没有任何奇迹的发生。
哪怕是不信邪的阿尔托莉雅(这次是真的)曾多次走到那些已经凉透了的尸体面前,用手中的石中剑在面不断的虚晃,可以就再也没有一个撒克逊俘虏能够像那个名为黛娜的小姑娘一样,成功死而复生。
“桀桀,这一定是因为他们的罪过太过深重,连帝都不肯原谅的缘故吧?”
阿尔托莉雅的意识空间内,夏亚一边发出怪笑;一边信口开河,扯着一些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理由。
但阿尔托莉雅却对这样的回答保持沉默。
说实话,如果是从感性的角度出发,阿尔托莉雅宁愿相信夏亚说的是真的。
她真的很希望,是帝原谅了那个孩子的罪过,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但遗憾的是,阿尔托莉雅并不蠢。
她的确是主的信徒——但这份信仰却并不意味着她对帝的盲目崇拜。
再加,在这之前,夏亚还总是表现出一副神神秘秘,什么都不告诉她,只是说“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的得意模样。
“你拥有使死掉的人复活的能力?”
阿尔托莉雅用一种十分艰难的语气问道。
与此同时,她看夏亚的眼神,更是变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
——是的,就是惊惧。
这个自诩为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神明来了她也敢拔剑一战的骑士王,第一次知晓了“害怕”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这也真的怪不了她。
那可是“生死”的境界啊!
是连真正的神明,都无法轻易涉足的领域啊!
可现在,她手中的这把剑,就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连神明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时之间,心绪纷乱如麻的阿尔托莉雅,真的很难再进行有序的思考了。
……
又过了一个小时。
此时此刻,所有的撒克逊俘虏,已经完全被处决完毕。
他们的尸体被堆放在一个提前挖好的大坑中,然后由那些愤怒的村民们,一人一铲土,将它们的身躯彻底掩埋。
侥幸活下来的黛娜,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事情的发生。
她更知道,那些被活埋的尸体中,就有她的亲人,她的朋友。
但此时此刻的她,却根本没有任何的怨恨。
因为她确信的是,在她濒临死亡之际,不断祈祷忏悔的她,真的听到了帝的声音。
蒙主恩宠,现在的她知道了什么是对的,什么事错的。
更知道了以后的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才能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那些罪责。
“黛娜。”
由于阿尔托莉雅再度陷入沉思中的缘故,现在又是夏亚在操纵着这具身体。
他从高台下走了下来,将跪坐在地的金发少女轻轻抱起,又高高举过了他的头顶。
“我决定接纳她。”
当着所有的臣民,夏亚代替英明的王做出了决断:
“她已经获得了主的原谅。”
“她也已经用死亡,赎清了自己之前的罪责。”
“现在的她,是在主的感召之下,得到了新生的撒克逊人。”
“我们当接纳她的存在,给她一个真正可以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
没有人反对。
通过三个多月的治理,现在的阿尔托莉雅已经在这些村民们面前积累下了足够多的威望。
但凡是她做出的决定,哪怕是让所有人全部赴死,也是绝对不会有人反对的。
但与此同时,也没有人赞成。
大家只是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看着那个被夏亚高举着的撒克逊少女。
随后,就仿佛是有人在他们心中同时下达了什么指令一样。
他们纷纷转过身,不约而同地离开了这个刑场,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他们直接无视了那个被夏亚救下来的女孩。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凯尔特人与撒克逊人之间的矛盾,并非是一朝一夕之间积累起来的。
要想化解,也绝非仅仅只用一句话,就能让双方放下对彼此的成见。
可以预见的是,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名为黛娜的小姑娘,都很难真正融进这个王国中,被那些村民们真正接纳。
但与此同时,夏亚却已经可以肯定,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开始。
“既然如此,你就暂时先在这里安定下来的吧。”
在没有人愿意接纳这个小姑娘的前提下,夏亚把她安置到了那件狭小逼仄的教堂之中。
那是她理所当然的归处。
作为“蒙受主之恩宠”而侥幸存活下来的她,本身就是这份奇迹的绝佳见证。
而与此同时,作为这个王国内唯一的撒克逊人,夏亚更是对她有着十分浓厚的期待:
“从明天起,你就跟随在这位摩根大人的身边,帮她解决一下跑腿之类的麻烦事好了。”
“王姐,这孩子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