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离开了,走之前把武装两千士兵的新式火枪和弹药给毛文龙留下了,记在了账上。
反正接下来,陛下说是要给全体大明将士换装备的,这一次算是提前预支了。
当然,军务兵团还给东江镇士兵做了一番培训,新式火枪的射击精度和射击距离让毛文龙看得非常眼馋,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些人返回的途中还可能会遇到海盗,就把他们的武器全部留下了。
临行之前,毛文龙看着卢象升说道:“请按察使回去之后代我转奏陛下,毛文龙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去给建奴造成破坏,有朝一日,必复辽土!”
“好!东江伯好气魄!你的话我一定给你带到!后会有期!”卢象升哈哈笑道。
谁也不能保证这句话有着几分真心,但就像是陛下所说的,哪怕是只有一点作用,都是值得的。
卢象升返回登州之后,于七月底带军务兵团返回京师。
他去皮岛之前,把其它的七千人派出,让其前往了宣府一带进行兵员核查,由他亲自提拔上来的兵粮局副官薛择木担任。
薛择木是当初在萧升府邸学习过一段时间的那些流民之一,本来是一个逃难的军户,后来加入了勇卫营,再后来被调到军务兵团。
如今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卢象升的副官,可以说是这些新兵的典范了。
从萧升府邸走出去的流民不少,不是进入煌夏商会就是进入军营之中,因为学会了识字,多少比其他人突出一些,担任某些职务,走上了管理岗。
薛择木能力不错,在卢象升回京之前,他就完成了对宣府边城的整顿,继续前往了大同镇。
卢象升回京之后,把毛文龙等人的表现对朱由检好好交代了一下。
朱由检点头说道:“看来这些人尚可一用。对了,你从登州过来,观袁公训练的水师如何了?”
卢象升正色说道:“登莱水师,如今建制三万人,其中船工水手以及炮手等两万人,水师陆战队一万人。军纪严明,没有缺员空饷,每日训练,已成劲旅。
不过,臣观其船只甚少,且多是二三百料之小船,四百料的船只都没有几艘。臣听闻,海上航行多为千料大船,水师若只此种船只,火炮无法装载上去,恐怕战力不足。”
“嗯,这一点朕知道。目前登莱水师就是训练队伍,熟悉水性,掌握技巧。大船会有的,只不过需要等一段时间。
如今大明在海战方面实力大不如前,船只破旧没有补充,朕正在让人建造新式战船,等新船出世,定当扫清沿海祸乱,保我海边安全。”朱由检信誓旦旦地说道。
卢象升忽然说道:“臣进宫之前听闻孙巡抚和满总兵竟然把漠南蒙古平定,将漠南草原纳入了我大明版图。臣为大明贺!”
“哈哈!卢建斗,朕让你掌管军务,没有让你带兵打仗,是不是感觉自己缺少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朱由检笑道。
卢象升倒是没有做作,直言道:“臣心之所向便是能够为大明开疆拓土,此之谓男儿所往!不过,臣也知陛下将兵粮局托付于我,乃是对我之信任。臣定不负所托!”
“好,很好!不愧是你,你放心,军务兵团目前还需要你,等到培养出几个年轻人接你的班,那么你就可以踏入沙场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还有没有现在这种冲劲。”朱由检开心地说道。
对他来说,能够找到这么一个真正的忠臣良将绝对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愿为陛下效死!”卢象升肃然道。
朱由检点点头说道:“九边之地,现在由薛择木去核查就可以,他做的不错。然而你的任务还是很重,大明还有很多的卫所,都需要核查。
接下来我会宣布提升大明官僚和将士的俸禄,给的多了,如果还有人敢贪污隐瞒,你就直接处置便是。
尚方宝剑你还拿着,一品之下,可以先斩后奏。对了,南直隶那边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听说了,那边你就不用去了。”
听朱由检提到了南直隶,卢象升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道:“陛下,这个天道军恐有大患,微臣建议要以强硬手段,将其覆灭!”
“哦?区区叛贼,顷刻间即刻覆灭,如何能成为大患?”朱由检故作疑惑地说道。
卢象升沉声说道:“臣听闻,天道军不似以往叛贼那般抢掠一地,匆匆裹挟百姓而去,而是每到一地,便宣扬他们的口号。
他们打压士绅,得到的钱财不是据为己有,而是分给那些穷苦百姓,进而获得百姓的拥戴。
以往流贼过境,必是怨声载道,一片哀嚎,而他们从陕西走后,那里据说还有不少百姓盼着他们回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叛军了,必须要在其壮大之前将其瓦解覆灭。”
“建斗,你说陕西百姓为什么会念着要让那些流贼回去?”朱由检忽然发问道。
卢象升一时间语塞,难道说大明官员对百姓欺压太甚吗?
朱由检幽幽说道:“你不想说,那我来说。无非是就是在叛军的治理下,他们生活得更加舒服。
建斗,朕有信心可若消灭这股叛军,就算是有很多百姓拥护他们,大不了连那些百姓一起屠了。但这样就能让大明延续下去吗?
真正需要做的,是让那些百姓觉得在大明的治下比在叛军治下好,让其主动依附,而不是一味的镇压。
那股叛军,目前只是缩在南直隶而已,以我大明强军,灭之易如反掌。但朕不想消灭他,朕想的是让那些百姓主动背弃他们!”
卢象升真的是被朱由检的言论所震惊了。
朱由检的年纪摆在那里,就算是读的书多一些,可是从那些儒家典籍之中,又如何能真正体会到所谓的民间疾苦。
太祖当年做出的一系列对百姓有利的措施,都是基于他当年做流民逃犯的时候的经历,算是少有的能够体会百姓辛苦的皇帝了。
然而,纵使是太祖,在对待叛乱的问题上,做法和历代君王的做法大同小异,都是采用武力镇压而已。
最后,还是那些百姓把所有的苦难都承受了。
而这位年轻的皇帝,尚未及冠,却是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真正地站在黎民百姓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这该是何等的胸怀和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