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同甫再次一愣,就听石仲魁笑着道,“不该管的不管,不是自己的事不理会,对同僚友善又疏远和留三分。
对上官不奉承、不谄媚,安稳待在翰林院看史书,努力钻研朝章国故。
熬上十年,怎么也比那些外放的同科进士要强.
二三十年后,一个三品还是没问题的,毕竟你再怎么说也是探花郎。运气好点混个尚书退休,足以在族谱上被后代们当成最有出息的祖宗。”
当年张居正在翰林院时,有五六年时间也是看史书,努力钻研朝章国故。
也确实让张居正更懂如何做官。
可即便是这样,老张也不是没犯过错。
于同甫不有笑骂一句“去你的。”
于同甫哪里听不出石仲魁这是在调侃自己,但送走石仲魁,回到书房静下心仔细想想。
这建议还真适合自己,而且一個‘熬’字,确是道尽了翰林们的前半生。
年轻翰林们在翰林院熬,那些心有沟壑的人,不也在地方和朝堂上熬?
当年王安石养望多年,说来说去还不是熬出来的?
“哎”,叹息一声,于同甫整理一番思路,这才提笔写信给于洪高。
老于收到信后,也是感叹良久。
有些道理对现代人来说稀松平常,但古人靠自己读书不说,能不能悟出书本上的道理,那真看天赋。
更看今后的人生经历。
即便有老师言传身教,能学到多少,其实还是看自己。
搞定于洪高和于同甫父子俩,石仲魁隔天就带着人去了工部。
除了解决疏通河道的一些事情外,更重要的还是去见贾政。
真说起来,疏通河道对石仲魁来说,其实并不难,甚至很容易。
根本不像他之前吓唬于同甫时,说的那么艰难。
哪里有大量淤泥,柳鱼儿和常白玉早就查了个一清二楚。
自己又不缺钱粮和人手,更身具钦差权利,这要是还办不成事,干脆真躲在翰林院修史书去得了。
而且疏通河道时,损害的那些士绅的利益,完全可以用开荒来弥补。
来见贾政,一则不好直接去荣国府找贾宝玉。
二则之前得了朱果后,自己就担心种下这种灵果,很可能会打破空间农场里的灵气平衡。
即便可以用收集而来的香火之力,甚至功德去填补,但既然有贾宝玉的那块通灵宝玉在,干嘛还要浪费香火和功德?
三则这次自己的目标,直接放在通灵宝玉上。
那块玉看起来只是块质地上好的玉石,也就是说,自己就有了造假的机会。
但想没后患的换掉通灵宝玉,至少也得先把已经有了灵智的通灵宝玉忽悠住。
所以,这些天石仲魁让锦毛鼠逛边了京畿的玉石店和当铺。
总算找到几块看起来和通灵宝玉的质地非常相似的玉石。
就等通灵宝玉上手后,在空间农场里,以意念雕刻出一块相识度极高的宝玉。
而且,想不被人怀疑,至少也得带着贾宝玉出门一趟。
到时候那块玉丢了,再寻回来的话,基本上就没人会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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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来工部要办的事办完,要见的人也见完后。
石仲魁这才来到贾政那边。
此时已经是午时用膳期间,一般的官员吃个饭,也就自己带,或者吃衙门里提供的。
但贾政可吃不惯寻常之物。
贾家的小厮也只能在这时候,才有资格提着食盒进衙门。
而且服侍完贾政,立马就得去前衙专门为各官员的家仆、小厮提供的偏房待着。
石仲魁心思一动,干脆等到午时一刻。
中午时分的人吃饱饭后,一般都会有瞌睡的念头。
见几个小厮提着食盒出了贾政的官署,“嗯,政老爷可在午休?”
贾政身边的小厮一看石仲魁穿着官服,忙躬身行礼,“见过大人。”
又听到石仲魁如此称呼,心里诧异的同时,这才敢抬头打量起来。
一见是石仲魁,几人顿时激动的跪倒在地,“小的见过姑爷,老爷刚用完膳,正在休息。”
“外面谁人在说话?”
贾政的小厮听到后,忙站在房门外禀报道,“老爷,是二姑爷来看您。”
一听是石仲魁,贾政忙站起来,“快快请伯谦入内。”
石仲魁笑着推开房门,对着站起来迎自己的贾政拱手行礼道,“小侄见过政老爷。”
听石仲魁好不见外的不以官职大小见礼,贾政顿时高兴的点点头,嘴上缺责怪道,“伯谦几次来工部衙门,这还是第一次来寻我。”
石仲魁听出这话是玩笑话,“大姐姐没封妃前小侄避嫌,是担心钦差之事完不成,会连累二叔。
但现在大姐姐既然已经封妃,此时再避而不见,反而显得过于刻意,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来见二叔。”
这话其实只是忽悠贾政的。
但他听完之后,却毫不怀疑的恍然大悟道,“伯谦还是太见外了,你是我贾家女婿,无论好坏你我都应该风雨共舟、休戚与共。
这话直接说的石仲魁有些羞愧,但一想到贾赦和贾珍,那点不好意思的想法立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贾政见他面露羞涩,误以为石仲魁把自己刚才的话听进去了。
笑呵呵道,“这次来找老夫,可是疏通河道的事?”
石仲魁暗叹贾政确实算好人,心里虽然有些佩服贾政,但该算计的,他也不会放弃。
故意提起薛蟠和石光珠,“钦差的事,有蟠哥儿和缮国公府的石家舅父帮忙,问题不大。
而且小侄自问还是有些手段的,所以来找二叔是为了兰哥儿学业的事。”
贾政一愣,担心贾兰的同时,又想到了石光珠和薛蟠同时被皇帝封了从六品上宣德朗和七品宣议朗散官的事。
心里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散官虽然没任何实权,那也是正儿八经享受官员待遇的官。
一旦立功,就有资格和机会转为实职官。
而且当初王子腾承诺在贾宝玉结婚时,会帮他某个好差事和官职。
这话要是没对比,贾政和贾家人还不会羡慕。
可薛蟠这种浪荡子,现在都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七品官。
立马显得石仲魁不仅本事大,还比王子腾更实在。
为薛蟠这个大舅子某好处,并没那么多的功利心。
这么一想,贾政顿时觉得有必须加深和石仲魁的关系。
说不定也能为贾宝玉某个出身。
忙问道,“可是兰儿不用心读书?”
“悄悄相反”,石仲魁感叹一声道,“小侄最近从兰哥儿的读书进度中,看出他读书过于刻苦,这其实并非好事。”
贾政顿时诧异道,“这是为何?”
石仲魁不由叹息一声,本想利用贾兰牵连出贾宝玉,但和这种老夫子说话就是麻烦。
“兰哥儿7岁虽然确实是打基础的时候,但他这年龄最重要是的还是养身子,否则即便读书有成,熬坏了身子的话得不偿失。”
这话瞬间让贾政想起了已死的长子贾珠。
当年贾珠15岁就成了秀才,说一句贾家的希望也不为过。
可惜读书太用功,又娶妻过早,居然一病而亡。
至于熬夜多了的原因,到底是读书还是其他的,那就只有贾家人自己知道了。
这才导致贾母和王夫人一直不敢逼贾宝玉读书。
贾政这个亲爹说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石仲魁见贾政表情一黯,立马知道自己的算计成了。
装模做样的劝道,“二叔,以小侄这段时间的观察,兰哥儿乖巧懂事又勤奋好学,确实是读书的种子。
三五年后,考个秀才还是没问题的。
十年后中举也不难,而到那时兰哥儿也不过17岁而已,二叔切莫拔苗助长。”
“伯谦这话没哄骗老夫?”
看着惊喜万分的贾政,石仲魁哈哈一笑,“别的事,小侄不敢保证,但这举业上的事,小侄还是有些心得和经验的。”
贾政拍了自己额头一下,“贤侄乃是六元魁首,全天下读书人,就没人比你更懂举业了。”
“不敢、不敢”,石仲魁忙客气起来。
随后贾政果然想到了贾宝玉。
再对比一下能得到石仲魁夸奖的贾兰,贾政顿时觉得贾宝玉简直就是废物。
但想是这么想,心里却不免又考虑让贾宝玉跟着石仲魁读书的事。
即便宝玉不想学四书五经,但仅仅是多和石仲魁交往,也比让他成天待在女儿堆里要好。
更何况万一得了石仲魁的青睐,为宝玉向皇帝请个散官做做,今后即便科举无望,有了官身,总好过当个白丁。
“兰儿的事,回去后我会交代好兰儿母亲和他祖母,每日读书只准3个时辰,伯谦看可行否?”
石仲魁点点头,想了几秒既然做了贾兰的老师,这小子又确实知道上进,干脆教他点养生健体的拳脚功夫。
现代社会的太极、咏春虽然早已经不是战场搏杀的技巧,但练上十年、八年用来强身和对付几个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
“二叔,小侄除了会读书外,也会不少强身健体的法子一并教给兰哥儿。
待他成人后,也不至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而且拿小侄来做例子,身子骨健壮,对读书是有好处的,”
贾政早就听贾琏、薛蟠说过石仲魁一掌拍碎实木桌子的事。
当然要是其他人更他说这些话,贾政铁定说对方误人子弟,可石仲魁是六元魁首,全天下就没人在科举一道上和他相提并论。
此时听到石仲魁拿自己做对比,哪里还有拒绝的想法。
不过贾宝玉练不练武不重要,关键是时常能和石仲魁接触。
加上石仲魁之前一直营造出对贾宝玉另眼相待的表现,让贾政误以为他确实觉得贾宝玉聪明。
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贤侄可否也教一教你宝兄弟?”
“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而且宝玉聪慧,小侄倒是很喜欢和他亲近。”
石仲魁说完,表情一变,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宝玉是风流俏公子,每日练的汗流浃背就不好了。
而且万一有个风寒,小侄可担待不起。”
“这是哪里话”,贾政本来就没期待贾宝玉练武。
而且想着宝玉身边那么多小厮、丫鬟,要是还不能照顾好主子,那还要这群人有何用?
再说石伯谦是宝玉堂亲姐夫,必然会照看好他。
“就这么决定了,今后每月初一、初五和二十,让宝玉和兰儿一起去贤侄家中考教学业。即便这两个孩子无法读书成才,能强身健体,为叔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石仲魁明白贾政口中对得起祖宗的意思是,期望贾宝玉和贾兰能安全长大。
只有这样,才能娶妻多生孩子。
这子孙多,很大程度上确实比读书上进,更被长辈看中。
毕竟儿子不争气的话,看能把希望放在孙子身上。
“二叔还请放心,宝玉和兰哥儿既然是小侄的堂内弟和侄子,如何敢不尽心。”
说完,在贾政不敢相信的目光中,拿起茶碗上的盖子,双手合十,只十几下,就用肉掌把茶盖磨成了细末。
“这、这、、、。”
贾政心里骇然的同时,对石仲魁就更加信服了。
即便是贾家两位先祖,也没听说过他们能做到这点。
感叹一声道,“贤侄真乃神人也!”
到了此时,石仲魁这才把之前为什么把贾琏,软禁在自己身边的理由说出来。
一听那三万亩新开荒出来的农田,就是石仲魁自己都没能留下一亩地。
而且那些地全被王爷、公主、三品以上大员们瓜分干净,贾政心里那点不满,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转而还开口安慰起石仲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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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就去了贾母的屋子。
见王夫人、李纨、贾宝玉都在,贾政摆摆手,没让王夫人和三春、林黛玉等女眷离开。
反而让人把贾赦、贾琏和贾兰都叫了过来。
然后语气有些激动的把之前石仲魁,用手掌就磨碎了茶盖的事说了一遍。
听的贾母等人一脸骇然和惊奇,这才说出石仲魁对贾兰的夸赞和担心。
李纨忙跪倒在地,“老太太、老爷、夫人赎罪,媳妇蠢笨,险些害了兰儿。”
不等贾政说话,贾母率先开口道,“你一个内宅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举业上的事,既然姑爷都夸兰儿,说明你是有功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