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议论纷纷,病房里,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望着画面。
那是从这个恶贯满盈的男人脑垂体中传输出来。
最真挚,也是记忆里最深的一幕。
这一刻,病床的男人,像是自始至终,毫无波澜。
只有意识海里,漆黑的画面忽然翻涌起来。
这个垂死的男人,在冰冷的意识海里,陷入了追忆。
意识海逐渐构造出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场景。
那一年,张春花站在自己身后。
那一年,自己接到了救援任务。
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
他只是握拳,转头,看向这个女人。
气质英武,神情温柔。
像是仍旧活在自己面前,栩栩如生。
连一缕头发,都纤毫毕现。
她知道自己这次出去,其实也并非一定能回来。
但她仍是这样看着自己,像是这么多年来,一如既往的模样。
他告诉她,说。
“等我回来,领证。”
于是这个女人点头,带着笑意,还有期待。
这一刻,她心里,同样含笑说着那个字。
“好。”
只是她终究只存在于记忆里。
冰冷的意识海退却,熟悉的身影也随着消散。
像是被风吹开的沙,支离破碎。
巨大的孤独与寒冷,将他的意识再次包围。
空荡荡的意识里,苏傲血望着逐渐退去的身影。
忽然显得有几分苍凉。
但他没有畏惧,也没有不甘。
唯独带着些许愧疚。
他承认他这一生亏欠了很多人,妻子,孩子,苏家,兄弟们......
然而这一刻,他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荒芜,带着一丝沧桑的笑意。
像是那个女人现在还在自己面前,从来都不曾离开,仍是带着那样温暖的笑,看着自己。
“我下辈子,还想碰到你。”
“但我们下辈子,就做普通人吧。”
“像是所有普通人一样,赚钱,结婚,买房,带孩子,慢慢变老,就这样呆一辈子。”
“这辈子,太累了。”
即便是带着笑意,声音却仍是透露出一股连他自己都觉的陌生的孤独感。
苍凉而冰冷,疲倦到了极致。
这一刻,黑暗宛若潮水,再次蔓延,将他包裹。
......
现在,病房里。
脑垂体传来的,是新的画面。
这一刻,国道。
接到任务的萤火小队,两辆越野车正在飞速疾驰,奔赴高速。
柳铩神情严肃,南方眼中带着狰狞。
贺川疲惫而焦灼的看着前方,面色冷静,唯独咬肌,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
窗外的风声呼啸而过。
这个向来沉稳,性子冷峻的中年人,眉眼中的温和像是一扫而空。
只有担忧和焦虑不时浮现,阴沉的看着前方的车辆。
这次,贺子铭前往旅游的古镇所在,是西海市。
所有,他们的目的地,是在东广高速,拦截那批毒贩。
如果他们动作不够快。
等待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儿子死亡!
越野车在疯狂提速,一前一后,宛若风驰电掣,飞速前行。
直到来到了东广高速路。
贺川看了一眼定位器。
贺子铭所在的车辆,距离他们已经只有不到三十公里。
这一刻,终于有官方打来了电话。
“你们和目标已经在同一条高速。”
“前方五百米,左侧第一车道,左侧第二车道,有两辆越野车,一辆是红色,车牌号......另一辆是蓝色,车牌号......”
这一刻,萤火小队的车辆全都通过耳麦听到了信息汇报。
每个人眼里都带着凌厉和锋锐,凶光四射,握紧了手中领到的突击步枪。
而此刻,耳麦中,贺川的声音传来。
“苏傲血,你带领柳铩,苏白,南方,徐宴之,追捕蓝色越野车。”
“我带领林强他们,追捕红色越野车。”
“所有人注意,敌方是凶狠的毒贩,手里同样可能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定要在高速没有民众的地方动手。”
“另外。”
这一刻,苏傲血隔着车窗,看到了贺川关切的眼神扫过车辆的每一个人。
“保护好弟兄们。”
他坚定的点了点头,神色郑重而庄严。
像是在答应一个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