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
大雨磅礴。
七月,正是江东地区的雨季。
这时候落的不是绵绵细雨,而是雷阵雨。
乌云盖顶。
雷鸣轰隆。
豆大的雨滴落下,砸得人生疼。
江水涨,咆哮轰鸣,淹没渡口的木桩。
会稽!
不久前,始皇还曾在此题刻,为自己歌功颂德。
并遣蒙毅暗中探查、搜捕六国世族后裔。
楚国江东之地,远离中枢咸阳,靠近百越,民风彪悍。
曾和秦国一样,被另外五国,视为蛮夷。
秦统六国后。
这儿渐成反秦势力窝藏的大本营。
主要江东开发程度,远不如中原。
到处都是高山、大泽。
往里面一藏,鬼影都不见一个。
山阴处,有一谷地。
在混黑的雨天中,隐见箭楼、栅栏等建筑。
一行人,披着蓑衣,踩着泥泞,来到栅栏外。
“何人?”
“张良先生来了!”
栅栏大门被拉起。
谷内,犹如军营一般。
谷中之人,都是男子。
他们各司其职。
不用人吩咐,所有人都安静地做着各自的事情。
“楚国项氏,名不虚传。”
张良暗暗点头。
这些壮士,皆以兵法练之。
只需给他们披甲持戟,便是沙场锐士,勇不可挡!
张良随着项庄,走进聚义大厅。
里面已经坐着不少人。
都是逃亡避难的六国世族后裔。
而在首,坐着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男人。
他国字脸,蓄长须,目光凌厉,不怒自威。
“张良,见过项公,见过诸位!”张良拱手。
众人纷纷拱手做礼,惊喜不已。
张良之名,在六国复辟者之间,颇为有名。
“曾闻先生在博浪沙刺暴君,今日得见,果真不同凡响!”有人说道。
张良看去。
“在下魏国张耳,少时为信陵君门客,暂居江东,联络义士反秦!”
“在下齐国田横!”
厅内之人,各自介绍后。
坐在首位的中年人,道:“今日大事,项梁做东聚结诸位,共商反秦之策!”
厅内安静下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露难色。
他们现在被大秦官府通缉,东躲西藏,能活命就好了。
反秦?
那也就嘴说说,表明立场,可真要去做,都心里没底儿。
“尔等好生胆小,莫不是,被暴秦压断了脊梁?”
忽的。
立在项梁身边儿的威猛青年,虎目冷视,声若洪钟,竟压过了外面的雷声。
“羽儿,不得无礼,在座皆义士,铁骨铮铮,岂会怕了暴秦?”
项梁训斥一声。
又对面色难看的众人道:“此乃我侄也,不知礼数,诸公勿怪!”
他看向张良,道:“先生,你和暴秦周旋多年,今日来此,可有何高论?”
张良出身于贵族世家,长相俊美,如同女人一样漂亮。
但经过多年奔波,如今也蓄了须,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眼中目光睿智深邃。
他拱手道:“诸位,复兴六国之日可待也!”
“嗯?”
“什么?”
“此话何解?”
刚刚还一言不发的众人,顿时精神抖擞,直勾勾盯着张良。
张良取出一卷密信,道:“此是方士卢生,从咸阳以飞鹰,送来给我的消息!”
张良自博浪沙刺始皇未果,被大秦通缉后。
他四处躲藏,走遍儿六国河山。
期间也未忘记反秦之志,联络各地反秦之士,结识项梁等世家后裔子弟。
这卢生,便是在此期间认识。
“卢生、侯生等方士,曾为始皇调配丹药,献神仙散。”
“此药可让人短时精神振奋,长久、过量服之,却有伤身体,重则致死!”
张良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出他和方士们的密谋。
始皇帝大权独揽,事必亲为。
他年轻时还好,随着年纪增长,而国事越重,精力自然不济。
这时,方士献了能振奋精神,却对身体有害的丹药。
“卢生传信说,咸阳有变,暴君始皇,已死!”
张良的“死”字落下,外面蓦然闪过一道电光,旋即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暴君死了?”
“好,太好了!”
“消息可真?”
雷声过后,大厅顿时乱成一团。
众人压抑不住惊喜之情,高声欢呼。
更有甚者,惊喜得昏厥过去。
“多少年了,此贼终于死了!”
“报应,报应啊!”
秦灭六国之后,始皇之名,就像这雷云暴雨一样,压在六国世族身。
他们得看着始皇的心情过日子。
这让习惯了过人人生活的他们,难以适应。
骤闻始皇已死,镇压着他们的大山,终于没了,如何不惊喜,如何不高兴?
“反秦自立,灭暴秦,复辟六国!”张耳振臂高呼。
“诛灭暴秦,复辟六国!”田横大喊。
“杀光秦人!复仇!”
项羽的声音最大,眼中是燃烧的凶暴火焰。
张良瞥他一眼。
自进来起,厅内众人,除项梁外,就这个年轻人,最引他注意。
项羽身高八尺,孔武有力,身有一股蛮横的气势,很难不让人注意他。
尤其,他的眼眸,竟是重瞳。
始皇死,天下风云涌动。
而六国世族后裔,也在这一晚,激动的商议着如何反秦复辟。
天晴了!
雨停了!
六国人,觉得自己又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