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里简单地介绍了理智之门是一个致力于遏制异常事件、防护异常侵染、收容异常源的特殊组织。
理智之门组织内部分为上下四层,最高层资料没有任何记载,显然丁白曙还不足以接触到这些秘辛情报。
第二层是地域主管,负责管理区域事务。
第三层的调查员队伍、审查员分部以及追猎人分部,以及各类附属组织。
第四层则是各类后勤人员。
而调查员队长有权力推选预备调查员。
丁白曙签完协议后,算是加入了理智之门亚维兰市第三调查员队伍,成为了预备调查员,大概需要经历一两次任务考核,决定最后是否能够转正。
上午他签完合同之后,那位名叫理查德·法尔的灰发男子,现在成为了丁白曙的顶头上司,继续问了丁白曙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然后他让隔壁楼房里的后勤人员去办置一些生活用具,顺便让丁白曙去厕所换上一套闲置的得体衣装。
接着并告诉丁白曙:“你可以暂时住在隔壁楼房里三楼的员工宿舍里,如有任何需要,可以请求隔壁的几个后勤人员帮忙,中午会有人通知你去吃饭。现在你上午的任务就是看完这些书籍”。
理查德·法尔指了指丁白曙背后的书架,丁白曙注意到他的手指略微偏下,才注意到书架下放着早已准备好、有半个胳膊这么高的众多书籍资料。
看来理查德·法尔笃信丁白曙一定会加入理智之门。
接着法尔就离开了书店。
丁白曙翻阅放在书籍最上面的一小叠资料,最上面是第三调查队伍成员名单,上面记载着各个队伍成员的基本信息,旁边还有相应人员的黑白相片。
从中丁白曙第一次知道那个灰发男子的名字——理查德·法尔,编号0301,年龄四十六岁。
之前见到的金发男子名叫亚诺·克林,年龄三十三岁,编号0303。
眼镜男名叫霍华德·希斯塔,编号0302,年龄二十六。
栗色卷发男名叫马丁·施托希斯,编号0309,年龄二十五岁。
接着还有一些其他未曾谋面的调查员以及后勤人员的简单资料。
丁白曙数了数,包括自己在内,一共有十一位调查员。
由于他还是预备调查员,所以没有编号。
调查员档案下面就是一些调查员须知资料,丁白曙草草阅览后将之放在一旁。
刚才那些资料只占了那叠书籍的一小部分,而现在,那叠书籍最上面一本装帧优良的红色封皮书籍映入丁白曙的眼帘。
他拾起那本书,打量外表。
书页有些发黄,昭示着它在这个世界里占据了一段历史,封面上没有书名,也许意味着里面记载的深邃事物不能用书名来简单概括。
或许那是一把钥匙,使丁白曙从无知迈入永恒的钥匙。
他翻开了书籍的扉页,开始洞悉这个世界的真实。
沙中淘金,壳中拾粒,水中萃血,皆需光阴。
于是丁白曙在书店看了一上午的儿童科普读物。
十二点时分,丁白曙被那位名叫马丁的栗色卷发男子叫过去吃饭,一路上对方相当自来熟地跟丁白曙问东问西,是个很热情的人。
在二楼的餐厅里他见到了大多数的未来的同事。
他礼貌地依次打着招呼,除了少数几个性情古怪的家伙,大多都很有礼貌地回应他。
中午的伙食还不错,有菜有肉,主食是白面包,副食有蛋、培根、土豆炖肉汤,而酒、咖啡和茶仍然是世界三大主流饮品。
用完餐后,马丁·施托希斯邀请丁白曙到隔壁棋牌室打牌。
他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丁白曙花了五分钟学会了德罗维奇牌的玩法。牌一共有五色,除了黑色以外每种颜色有数字一到十,黑色只有一到五,共四十五张。
玩起来类似于桥牌和麻将的缝合体,核心在于花费分数将你不要的烂牌转移给顺位,衡量收烂牌和扣分之间的数学关系。
除了丁白曙、马丁外,霍华德和亚诺也过来凑热闹,正好四人。
接着丁白曙在面无表情中连垫了五把,这倒不是他智商不够,而是对面似乎一个个身经百战,玩牌一个比一个精。
打完牌后,热心的马丁带着丁白曙在调查员基地里逛了一圈,顺便介绍了调查员的一些职务。
基地从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过进门后内部联通了周围的联排房屋,因此内部空间比外表看起来大得多。
一楼有锅炉房,有一扇门联通隔壁书店,或者说书库,一楼后院有一片很宽敞的绿茵地,正好被周围的高层楼房给围起来,形成一个相当宽敞的独立空间,参观的时候看到有一个调查员正好在里面练枪。
二楼有棋牌室、厨房、餐厅、办公厅,不过他没见到自己的队长和名单上剩下三个调查员,想来是出去办事了。
三楼、四楼主要为员工宿舍,单人单间,房间很宽敞,有基础的桌柜摆设,自带盥洗室,空置的房间很多,在与马丁的交谈中丁白曙得知其中有几个调查员和三个后勤人员住在这里。
吃完晚饭、洗漱完毕,换了身睡衣的丁白曙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借着悬挂在书桌前的汽灯灯光,开始翻阅科普读物。
须臾之后,他瞥了眼墙面上的钟,最短的那根指针不紧不慢地踱过标志着九点的细线。
该歇了。
早睡早起向来是丁白曙习以为常的好习惯,即使是经历了如此荒诞惊奇的一天,也没有理由改变。
至少丁白曙是这么认为的。
他进入被窝,在平静地等候中,轻步踏入梦乡。
接下来是一段崭新新生活,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但现在,他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入眠……
————
这是在哪里?
梦?
丁白曙试图看清眼前的事物。
但是眼前总是是一片无法稀释的浓厚血红,什么也看不清。
隐隐约约之间,丁白曙感觉到自己似乎倚靠着什么东西。
是床吗?
他突兀地发现自己似乎进入到了一种梦与现实的边界,能够感知现实,也能理性思维,但是无法脱离这种糟糕的无力感。
鬼压床?
丁白曙立即想到这个词。
以前他也有所经历过鬼压床,一般都是在睡姿不好的时候偶会出现。
但是那和现在不一样。
丁白曙忆起鬼压床时意识模糊的样子,显然和现在清醒的思维截然不同。
他在脑中迅速滚过今天一天的经历——穿越,被捕,审问,加入理智之门,看书,打牌,参观基地,吃饭,接着洗浴,最后入眠。
难道……这才是梦?
他的理性思维开始质疑自我的经历。
这荒诞的经历。
从理性的角度,这显然不合理。
这种古怪的“清醒”状态让他能够感应到自己的躯干和四肢。
古怪的是——从体感来看,自己似乎不是躺着,而是坐着,坐在什么东西上面。
当他发现这一点时,意识似乎开始明朗起来,与此同时他眼前那让人不安的血色幕布也逐渐消退,露出其后世界本来的颜色。
映入丁白曙眼帘的,是窗帘,蓝白色花纹的窗帘样式很熟悉,应该是他绝对不会忘记的窗帘样式——他的卧室的窗帘。
而并不厚实的窗帘显然是无法阻止光的蔓延与渗透。
出于一种莫名的感触,丁白曙认为窗外无光,现在是夜晚,或许还是无光之夜。
室内的光源、让丁白曙看清眼前事物的罪魁祸首是那盏熟悉的台灯,此刻正沉默地发着昏黄的灯光。
他能看到自己的躯干,自己躯干上的现代悠闲服,看得到自己坐着的老板椅,放在双膝上的手掌,也能看到面前的白板书桌上的书籍,台灯,钢笔。
这一切熟悉的事物无时无刻告诉丁白曙,他现在就在自己的卧室。
梦……
那一切都是梦……
只是梦。
但是朦胧之间。
他感到了一份不协调,但是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就像鞋底卷入的小石子一般,越是行走就越是不爽。
这份怪异的感觉如同一根坚针,刺入他的皮肤,用一份清晰的痛觉来提醒着丁白曙,这里绝对不是他的卧室。
不对。
丁白曙发觉自己无法驱动躯干移动哪怕一寸的距离,就像一个植物人一样,理智清醒,但是躯干萎缩。
哪怕是眨眼这个简单的本能动作,也无法完成。
宛如栩栩如生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