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记载,第二次接触到那个怪物是在十月四号晚上,福克斯在卡斯里安府二楼书房习惯性地向外远眺,那里正好能够将卡斯里安府的前庭院一览无余地映入眼中,借助于月色,他注意到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卡斯里安府的庭园正门前,他大惊失色,连忙呼唤仆人前去抓住那个人。”
“最后的结果跟第一次见到血人一样,除了他自己,没人发觉异常,而门口同样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虽然没有具体地看到那个人的模样,不过福克斯坚信那就是第一次见到的血人。”
韦德理解了丁白曙想表达的意思,插话道:
“所以是幻觉?那所谓‘血人’只有福克斯·卡斯里安一个人看见……”
“不一定,”丁白曙摇头否决,“接下来的第三天里,即是十月五号晚上,撞见血人的是福克斯九岁的女儿德莉莎·卡斯里安,同样是在夜里,她在入寝前拉住窗帘时,注意到一个人影站在后花园,阴影笼罩了他的面目,但是根据资料上的说辞,她认为当时那个怪物是在盯着自己。”
“当时她吓得瘫倒在地,同时放声尖叫,引起了一阵惊慌,但最后经过佣人的一番搜查,没有在她所指之处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但是这让福克斯加强警戒,因为他逐渐意识到那不是简单的幻觉或是幻象,而是真真切切的怪物,在纠缠着他们一家人。”
“这就是卡斯里安一家人与那个怪物的三次接触,在德莉莎·卡斯里安撞见那个怪物之后,她常常夜不能寐,难以入眠。”
“因此福克斯决定暂时搬到亚维兰市赫尔兰区中心街的一套房产里,远离这让人感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卡斯里安府,他认为那里会安全一点。”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他们在那之后再也没有撞见那个怪物。”
“而在这三次接触中,有三个显著的特征。”
韦德虽然反应慢,但并不傻,他斟酌了一会,后插话道:
“只有卡斯里安一族的人发现了血人。”
“对,”丁白曙颔首补充道,“资料里记载的很详细,现存的卡斯里安一族的直系亲属应该只有福克斯和德莉莎两个人,福克斯爷爷那辈有过丰厚军功,以少校的身份退役,并被皇家授予卡斯里安男爵,成为世袭贵族。”
“而其一男一女两位子嗣,一个嫁到外地的一位年轻有为的军官,另一个凭借父辈的积蓄尝试从事商业。”
“福克斯的父亲勒克文·卡斯里安就是后者,从早期的盐铁运输投资,到后来办置银行产业,无不透露着他的才能和商人应有的敏锐。”
“因此他的经商事业相当成功,到中年时候,已是一位在商界威名显赫的富豪,在老年时热衷于收集各种古玩文物,曾资助过‘白十字北铁路’的建设,赞助过亚维兰大博物馆,组织过多次慈善募捐,为各种慈善机构赞助资金,后来被提拔为子爵爵位。”
作为有名的富豪、慈善家、商人、贵族,其身世调查起来不算太难,或者说很容易,因此审查员给出的资料相当详细。
“不过他五年前去世了,而到了福克斯这辈基本上衣食无忧,不过出于父辈的严格教育,亦或是基因天赋,要么是人脉关系,他同样在政界有所作为。”
丁白曙单手摩挲着下巴,接着继续说道:
“毫无疑问,那个所谓‘血人’只针对着卡斯里安家族成员,因为没有卡斯里安家族以外的人见到“血人”,这是第一个特征。”
“第二个特点也很明显,就是血人只在夜幕或是接近夜幕的傍晚时分出现。”
其余人若有所思,血人的三次出现在时间上确实符合这个特点。
“第三个特点,每一次都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无论是血还是脚印、鞋印。”
丁白曙很清楚这三点都是基于佣人和卡斯里安一族证词完全真实的情况下,假如其中的谁有所隐瞒,那就完全不成立。
丁白曙回忆起自己被审问时所做的古怪检验——当时有个棕发男子拿着钢笔扎着自己的手背,似乎是进行某种古怪的测谎仪式。
于是他问道:
“资料来源完全可靠吗?”
回答他的是一直轻松自在地看着风景的亚诺:
“放心,所有在卡斯里安府的有关人员都经过审查员的审讯,而他们之中有不少是审讯专家,还有少数名为‘述实者’和‘洞察者’的序位一晋升者,至于他们的能力,正如其名,或许不用我过多介绍了,之前拿钢笔扎你的,就是一位述实者。”
丁白曙下意识点头,若有所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以上三点确实没有问题。
但是他发现了一个矛盾的地方。
如果那个棕发男子是所谓“述实者”,那自己的之前谎言是如何隐瞒过去的?
是他有意隐瞒?还是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躲过他的检查?
这似乎是一个思维怪圈,越是思考,就越受困于其中。
而他现在无力解开这一谜团。
借此,他突然认识到,自己对于某些事物实在是一无所知。
见丁白曙不再开口,沉溺于某种思索之中,于是霍华德接着启口开始他的叙述,把这桩案子重头理一遍:
“福克斯无法随意抛弃具七十多年历史的卡斯里安府,于是在友人的推荐下,他在十月六号上午雇佣弗雷德里克·奥日里埃,即那位在下午调查宅邸时失踪的私家侦探。”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奥日里埃与福克斯一同前往卡斯里安府的时候,顺路调查了福克斯第一次发现血人的地方,调查无果。”
“接着奥日里埃调查福克斯第二次发现血人的地方,也是没有发现。”
“第三次他从开始调查后花园,接着深入与后花园衔接的林地,这个过程福克斯在远处休息,二者短暂地失联了一会,大概七八分钟,后来奥日里埃返回卡斯里安府,与福克斯共进午餐,然而在饭后交谈中得知奥日里埃仍然一无所获。”
“接着奥日里埃从近日出现中宅邸里的诡异涂鸦开始着手调查,这时候佣人已经在卡斯里安府里发现了三处涂鸦,分别位于卡斯里安府的不同位置,不过资料没有绘画出具体位置,所以这得让警察等会带我们去现场找。”
“在下午,霍华德·希斯塔让福克斯带路,共同在调查涂鸦后,用‘阁下若是体力不支,就先去休息吧’这一理由支开了在当时有些疲劳、身体不适的福克斯,在福克斯回卧室休息之后,他就一个人去卡斯里安府左侧的附属佣人楼房,那里是给佣人住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根据福克斯后来的证言,霍华德在之前并没有跟福克斯说过自己要去佣人楼询问佣人,当时他的理由是——‘我打算搜查卡斯里安府的各处,看看我能不能再找到几个涂鸦,或许这样我就能发现更深层的东西。’”
“也就是——他是在调查涂鸦的过程,基于涂鸦,或是其他特殊事物,让他注意到了什么异常,一个促使他前往佣人楼询问佣人的异常。”
“或许只是巧合,但是一旦联系到后面那位发疯的老仆之后,巧合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根据佣人的证言,他们见到奥日里埃独身前来,并且询问了古怪的一个问题——‘谁是这里最年长的佣人?’。”
“恰好那位年龄为七十岁,在佣人间最为年长,名叫凯特·蒙马特的老女仆正在打扫卫生,佣人们一般称呼她为蒙马特太太。”
“于是奥日里埃把她叫过来,在佣人楼二楼的走廊上交谈,虽然他并没有刻意让仆人走开,不过其余仆人很识趣地走开,到一楼去休息或是干活。”
“因此交谈内容至今成谜。”
“两个当事人,一个失踪,一个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