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克里恩慌忙搜寻信纸的这一举动略微引起了希安菲尔德的注意,她放下信纸,语气难得温和地问道:
“需要我去叫医生吗?”
“别误会,我可没发病!还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发病?”亚克里恩边吐槽,边寻觅那张信纸,终于找到了那张被他随意抛掉的发黄信纸,他接着说道,“还记得先前亚诺跟我们讲过的那个查理·塞内加登神父吗?”
“他的信?”希安菲尔德看向亚克里恩手中的信件,聪慧的她很快猜到了亚克里恩手中之信来自于谁。
“对,他寄给勒克文·卡斯里安的信,刚才我看得有些快了,有些信息没看清,现在我重新给你读一读吧。”
“亲爱的勒克文·卡斯里安先生,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可能暂时离开了亚维兰,所以在礼拜天的时候我应该不在伊洛韦恩礼拜堂,届时不必来礼拜堂进行祷圣,署名——查理·塞内加登,日期公历年六十六年,三月三十二号。”
“有问题。”希安菲尔德蹙眉说道。
“确实有问题,先前亚诺跟我们说过了吧,他们在最后询问了一下,神父是否认识这次事件涉及到的相关人员——譬如卡斯里安府的佣人,福克斯·卡斯里安和她女儿德莉莎·卡斯里安,答案全部为否。”
他把信件递给希安菲尔德,让她自己过目一遍,同时说道,“但这就相互矛盾了,首先塞内加登神父写信给勒克文,就说明二者认识,其次这年份是公历年六十六年,今年福克斯是……多少岁来着?”
“三十八岁。”
“喔,对了是三十八岁,公历年六十六年,就往回倒推十五年,那时候福克斯是二十三岁,按理说,既然塞内加登神父认识勒克文·卡斯里安,那么不至于连朋友的子嗣都不认识吧?这么一看来,问题相当大……对了,亚诺的‘掘秘人’能力这时候停了吗?”
“停了。”
“那就更诡异了,先前那位神父给出的证词足以证明他就是查理·塞内加登神父,他为什么要在这一点撒谎?他为什么不想让亚诺一行人知道他认识卡斯里安一族?”亚克里恩越说下去,就越是觉得神父问题很大。
“不行,不行,我得找管家来问问。”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打算出门去找管家,希安菲尔德倒也没有阻拦他,而是目光转向桌上的书信——她清晰地认识到,更加重要的线索或许就在其中。
——
卡斯里安府佣人楼一楼,顿克房间门前。
“额,这位大人,有什么事吗?”面对亚克里恩犀利的眼神,顿克管家不自在地搓了搓手,内心有些纳闷自己因什么事情又被找上。
亚克里恩双手交叉抱着上腹,倚靠着墙面,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说道:
“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当然,当然,先生,我很乐意回答,那么请问是什么事情呢?”管家确实被他唬到了,流露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等着亚克里恩的询问。
“首先你认识查理·塞内加登神父吗?”亚克里恩开始询问。
出乎亚克里恩意料的是,对面没有多想,直接脱口而出:
“那个伊洛韦恩礼拜堂的神父?”
亚克里恩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学着希安菲尔德那冷淡的语气,简短而紧迫地追问:
“你认识?”
“额,也不能说是认识吧……怎么说呢……应该是一面之缘吧。”管家脸色有些纠结,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讲下去。
亚克里恩一言不发地注视管家,这让管家感觉压力倍增。
“请给我一点时间组织一下语言,我最后一次跟他见面,是在五年前,我需要想一想。”
亚克里恩微微颔首,移开目光。
顿克松了口气,他接着低头思索,过了一阵子,回答道:
“我是在五年前,勒克文·卡斯里安的葬礼上跟他见过一面,在那之前,我对他的了解来自于与其他佣人的交谈之中,认识到他是一位虔诚的神父,跟勒克文老爷关系很好。”
“能细说一下葬礼吗?”
“五年前勒克文卡斯里安的葬礼上,他特意来到卡斯里安府,请求为勒克文主持葬礼,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与他见过了一面。”
“有交谈什么吗?”
“没有交谈什么,他当时跟福克斯老爷交谈的时候,我在旁边听,交谈内容大体上是这样的——塞内加登说自己是勒克文的挚友也是教友,见到老友意外身亡,不免伤感,因此特意请求主持他的葬礼。对此福克斯同意了他的请求,并慷慨地接待那位神父,虽然他们也未曾蒙面,不过勒克文确实经常会去塞内加登所在的那个礼拜堂进行祷圣,这一件事卡斯里安府的人都很清楚。”
“勒克文是位圣教信徒?”
“这个嘛……我以前从一位佣人口中打听到,在丧子之前,勒克文老爷似乎对宗教嗤之以鼻,但在丧子后,他似乎就开始逐渐从宗教中寻找慰藉,最后成为了一位虔诚的教徒,偶然结识了塞内加登神父,接着就时常会去拜访他,通常是礼拜天会去伊洛韦恩礼拜堂做祷圣,虽然勒克文老爷很少谈论与神父的事情,不过大家都看得出来他们关系很不错,在我来卡斯里安府当管家之前,他们两个就已经认识了。”
亚克里恩听完这句话后,脸色不由有些阴沉,那么神父和卡斯里安一族的关系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至少神父应该是认识福克斯的,但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一点?
管家没有注意到亚克里恩脸部表情的变化,继续说道:
“他还在很久以前还特地让佣人腾出来一间房间,并请人把那个房间修建成祷告室,就在一楼走廊的另一端。”
亚克里恩回忆起来,自己之前确实有协同搜查过一间祷告室,但里面的摆设很朴素,放着一些教典和圣教标志像,除此之外没什么特殊之处。他还记得在同一天,自己和警方还一起去了卡斯里安府后山的祖墓搜了搜,同样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这并不重要,他很清楚当务之急应该是转达这则消息。
“该死!”
亚克里恩在心里骂道,现在去转告那几位调查员已经来不及了,但不管怎么样,自己不能就在这边浪费时间。
“暂且告辞。”亚克里恩抛下这么一句话,风风火火地离开佣人楼,留下不知所措,一脸愕然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