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八章 兄弟争辩(1 / 1)第三个局外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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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克斯回想起自己的妻子叶莉卡,她同样遭受了与自己母亲相似的命运。

两份身影在他的脑海中重合……随后又解离消逝,只剩下空洞的无光黑夜。

而命运似乎总是会重演。

“唉……还是不想这些了。”他甩头摆脱那份萦绕心魂的图景,转而想着其他事物。

但往事如梦魇,一但追忆,便会消溺其间。

他又回想起了那段难忘争辩——兄弟之间的争辩。

在母亲走的那一天,管家立即派人去通知自己的父亲。

接着在半个小时后,父亲回到了宅邸,来到房间里,站在床旁注视着母亲的遗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依旧还是顶着一张冷漠的脸。

而我的兄长站在对面,目光低垂在母亲身上,即便是有什么不满,不该在这种事情倾斜而出。

他同样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就这样无言守着死者身旁。

再接着就是守灵,守灵夜后,父亲让人去教堂请了一位牧师主持了葬礼。

在简单的仪式之后,接着就是下葬。

葬礼不事张扬,平静而又端庄,正如母亲一致。

在母亲走后,我的兄长似乎解下了某层枷锁,对于我的父亲总是给予冷嘲热讽的态度,而后者总是当做没有听见。

于心有愧?

我询问我的兄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他告诉我,这个名叫勒克文的衣冠禽兽,背叛了我的母亲。

而早在母亲病逝的前七个月,他在一次协助打扫母亲房间的时候,发现了母亲的日记,粗略地翻阅一下,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里面有记载一些关于自己父亲……的不耻之事。

于是他悄悄带走日记,打算下午放回去,而这个时候母亲外出看医生,大概傍晚才回来。

他把日记带回房间仔细阅览,而在其中,我的兄长找到了勒克文出轨的证据。

毫无疑问,我的母亲早已发现了问题,但却没有拆穿他。

为什么?

我请求里奥把笔记给我一览。

“日记在我房间里……在搬运遗物的时候,我偷偷地拿了出来……这是重要的证据,你也九岁了,不能什么也不知道,我会全部告诉你。”

他神色坚毅地说道。

于是在那天夜里,在里奥的房间里,他坐在床边,而我坐在凳子上,对着灯光,一探究竟。

真实是一把钥匙,洞开了我的眼睛。

让我得以看见了人皮下肮脏的丑陋色彩。

早在前七个月,或是更久之前,勒克文与自己聘请的一位年轻女助理互生情愫,而在私下偷情的一幕,偶然被外出的卡斯里安府佣人注意到……而这位佣人,恰巧与我母亲的关系很好,或者说基本上所有的佣人都与母亲处的很好。

毕竟没人会与温柔温和而又端庄得体的母亲结下梁子。

自然而然,这位佣人把这件事情在私下悄悄转告给了我的母亲。

也就有了这部分日记的开端,母亲将这件事记在了日记中。

但她并未因这件事情而去找勒克文对质,或是将这件事情曝光。

毕竟这只是佣人的片面之词。

误会?

偶然?

意外?

巧合?

以及最后一丝忧郁。

不知为何,我能从母亲的日记看出这些内容。

真实是一道辉光,灼烧掉虚假的表皮,并非能带来揭开真相的欣悦,转而给人会带来灼烧成灰烬一般的痛苦。

毫无仁慈,毫不留情,此乃真实。

仁慈只得阴影中寻觅。

在灯光下,日记本上没有阴影。

一次巧合的窥见,两次无意的发觉,三次有意的观察。

最后她私下雇佣侦探追查二人的奸情。

光阴转动,阴影随之荡然无存。

因为她查清了那个女人的住宿,查清了二人鲜为人知的私下接触时间,并暗中租下对街的房屋。

落日已逝,而夜幕随之盖上仁慈的薄纱。

她拖着病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目视着将要做出不正确举止的他进入房屋。

“街道灯光亮起,宛如一把尖刀,剜掉了我的心。”

这是日记中的原话,对此我至今难以忘怀。

“我有些后悔让你看这个……”他看着一脸惆怅的我,如此说道。

毕竟对于刚刚丧母不久的九岁孩子,是很难理解这些复杂而荒诞的事情。

而我当时还沉溺在那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情感之中,无法自拔。

我只看了笔记的一部分,前面还有很多内容没有看到,而后面亦如此,但是……我已经没有勇气继续翻阅下去了。

而自己的兄长虽然对于自己的父亲是从来不给任何好脸色,但他并非嚣张跋扈之人,对于自己,他总是表以相当的关切和关爱。

“对不起,福克斯,这些东西,或许对于一个九岁的人来说,有些残酷了。”他从我手中取回那本笔记,将之放在一旁,接着对我说道,“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他。”

我点点头,反问道:

“之前妈妈……在走前的一个晚上,有叫你过去吗?”

“有,她跟我聊了很多,”自己的兄长坦诚地说道,“她最后请求我去爱勒克文,而我拒绝了。”

“这样的人,我决不原谅!”

他再度重复了那天夜里说过的话。

而我也理解了这句话中所蕴含的含义。

但我回想起母亲在那夜跟我说过的话——“因为,仇恨,是不能带来爱的。”

于是我将母亲的话重复了一遍,试图打动兄长:

“仇恨,是不能带来爱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似乎是因为我的幼稚和天真:

“爱?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自欺欺人?怎么自欺欺人了?”我反驳道。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在相信着爱?”兄长收起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有爱,所以看不见。”

“她选择了‘爱’,所以看不见‘勒克文不爱自己的事实’,这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么?”

“但……”我的脑筋从未有之地快速运转,只为找出反驳的地方,“父亲……也给母亲花了不少钱,不是吗?那些药……很贵的吧?请那些专业的医生,也是要花很多钱的吧,这难道不是爱的证明吗?”

“是的,看起来是这样的。”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但我想这不是对我露出。

因为他接着侧头望向窗外,以这份笑容嘲弄而鄙夷着那远在市区的虚伪之人。

“但我调查过,这笔钱,对他来说不过如此,甚至微不足道。”

我慌忙地反驳道:

“但是……但是,即便如此,能为母亲使用最好的医疗条件,不正也代表着‘爱’吗?”

不知道为何,我的心跳总是停不下来……我是在害怕什么?

而与我截然相反,我的哥哥冷峻地给我解析道:

“很简单,无非只是简单做个样子罢了,这些事情,他都是嘱托管家去干的,为母亲的病而奔走四方这种事情,请不要幻想,”他舍弃了一向的宽容,转而神情严肃地质问着我,“你有见过他守在母亲的病床身边哪怕一天吗?没有吧?”

“是工作……工作……”我的反驳如此苍白无力。

“工作?我想在母亲发病的时候,啧,他估计在哪里快活吧。”他嘲讽道,“哪怕减少那么几天的接触,或许母亲还发现不了偷情的事实,呵,真是狼狈为奸。”

所谓“工作时间”干了什么,日记本早已揭示了答案。

面对真实,我缄口不言,而争辩的胜负,早已不言而喻。

但这种胜利,真的有意义吗?

我认为没有。

他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的进攻并未停止,接着嗤之以鼻地说道:

“包括他最近在搞的福利院?哈哈……自家的孩子都顾不上照顾,还在这里搞慈善?无非是为了那所谓的名声。”

他明明只是一个十二岁青少年,却很成熟地看穿了一切:

“听好了,福克斯——很多人在意自己的名声,很少人在意自己的良心。”

“而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他装出来的,无非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而非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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