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过后,几个丫头又給元妜喂过葯,换上轻薄的纱裙睡衣。
如今正是渐渐转寒的时候,一个白衣姑娘扛着元妜在院里走了许久,冷风吹得她一阵寒碜。
“月华姐姐今个怎么又来了?”元妜被捂住了眼睛,只听着一个少年的声音。
月华叹了口气:“主子的心思你也知道的。”
少年蹲在地上,愁眉不展:“你倒是好,人送来就是了。一会九公子回来,把美人屋外一丢,我又得去领一顿板子,上次赏的板子还疼着呢。”
拦是不可能拦的,细想来,这无名阁的侍卫都是换着来打屁股的。
所幸,若再打两次,他也能功成身退了。
月华不再应话,常日里也送人没错,那些或是达官攀附送上的女儿,或是女子父母应允。如今这却是偷来的,送人的心情就有许多不同了。
她径直去房里,将元妜安置在床上,见着床上的女子裸露的手腕起了小小的鸡皮疹子,扯过被子好好盖上才离去。
元妜听了刚刚侍卫那些话,琢磨着大概是一个要非得要送,一个死不肯收。暗暗一喜,只望着能早些被丢出去。
方才被灌药时,她以为是什么不可描述的药物,可从这会身体的反应来说,只是加重来麻醉的剂量。
元妜静静地躺着,看不见四周,也听不到出了自己呼吸以外的声音,当然窗外的树叶哗哗声是有的。
一股说上名的香味从不远处的香炉里飘来,她打了个哈欠,如今身子暖暖软软的,虽说还使不上力,却活泛了不少。
此刻夜已深,有些困了,正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风吹得窗护砰砰作响,警醒了过来。又听见嘎吱两声,门被推开又关上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床前。说一点不怕必然不真。
元妜心慌慌的等着来人开口,或者直接丢出去。
床前的人,停顿了下,朝外唤了声:“成羽进来将人拖出去。”
少年声音冷冷的,话语里有些累倦的气息。
元妜心里喜不自胜,念着回去定会吃斋念佛一月,抄写经书百遍来表达自己对光环降临的谢意。
少年不经意瞥见一抹浅笑,有些似曾相识。下意识的扯掉覆眼的墨色丝带。
他看清了床上的人,更加冷着一张脸。
元妜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人。吕九。
数年不见,少年更加高大挺拔,眉间的温润变得锐气,光洁的皮肤依旧吹弹可破。蛊惑人心的桃花眼还是还是蛊人心惑,只是看人的眼神冷冽了。
明明不像久别重逢,像是昨个才在那木香花院子里见过的。那回放下香囊离开后,自是十分后悔,喜欢别人还那么横,不晓得是什么道理。
元妜愣了盯了半晌,窗外的风吹来了些凉意,脑子里却装了浆糊般,越发不清醒了。
“你,怎么是。”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
“你道是谁?”
少年冷笑了一下,眼中的寒意,不可言语,更是毫无道理。
她解释道:“我,我是被抓来的。”
元妜不知他是信,还是不信,只简单“嗯”了一声。
成羽推开门,见玄堇坐在床边,又偷偷探头瞧了瞧床上人,讪讪的带上门退出去了。
玄堇见她小脸绯红,又不能动弹,以为是被下了什么“了不得的药”。
“她下葯了?”
“嗯。”元妜委屈巴巴的应着,微微点点头。
玄堇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起身朝屋外走去。元妜侧头将脸埋在他怀里,尽量的掩着笑意,心想:这是要带她寻大夫?
门口守卫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吃常年吃素的王爷,搂着个姑娘,还捂在怀里不叫人看,怕是有好事。
当玄堇消失在回廊转角处后,众人眼神齐刷刷的看向成羽。
成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乐呵呵道:“我瞧这姑娘不错。”
王爷待女人一贯的冷漠,从前对这姑娘也算是有些上心的。
出门一小会儿,深夜的寒气像是能浸入骨子里,元妜蹭着脑袋贴得更近些。
玄堇不自觉的露出一抹不察觉的笑意:“冷?”
“嗯,这里比盛京还冷。”都快飘雪的日子了,穿个纱罗裙自然是清凉无比的。
他声音轻轻的道:“一会儿,会更冷。”
元妜还没领悟这话的奥妙之处,玄堇推开了一个院门,进了屋子。她微微仰脸问到:“我们不是去看大夫吗?”
他微微抿着嘴角,摇摇头。
当他推第二个门时,元妜一脸防备的看着他,认真的道:“我爹会打死我的。”
玄堇无甚多余的表情,淡淡道:“你这般丑,就别想多了。”
元妜好气支唔一声,侧头窝回怀里,脑袋还没找好位置,玄堇已经将她放到了房中的大池子里。他捏了捏元妜的脸,笑道:“多泡一会就好了。”
元妜愣愣的看着玄堇,这池水凉得她锥心刺骨,一脸惨白。眼里含泪的道:“你,你见我厌烦丢出去就罢了,泡在水做什么。”
玄堇看了她一眼,冷冷清清的道:“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那葯性热得很,泡冷水会好受些。”
她抖得揪心,费力的道:“可我又不热,服下的软筋散明个一早药性便散了,你丢我在这儿明日就死了。”
玄堇微微一愣,随即将她捞上来:“那你脸红什么。”
元妜咬咬牙,想来他也误以为葯来着。喃喃道:“我方才刚刚睡醒,脸色自然红润些。”
“……”
“倒是我误会了。”
玄堇起身唤了个门口侯着丫头,不一会儿便替她换了衣裳,退了出去。
元妜安分的躺在角落里,瞧着一身宽松得很的黑袍子,只有袖口边是银线条纹刺绣。
玄堇已然入睡,一盏被放得远远的灯火燃尽,屋里黑漆漆的一片。袖口的刺绣也看不着了,元妜干睁眼睡不着。不知道说飞来横祸,还是塞翁失马。
总之,明日先去问那女子寻了子瑜,再做别的打算。
元妜硬是撑到三更时,才沉沉的睡去。
此时,她还不知道人言可畏。还未到天明,府里就传遍了,九公子收了一房姑娘,如何喜好恩宠,带去寒池共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