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瞪着苏元妜,双眼像只发怒的猫。
不等清风再做和事佬,沐雪便直直的扑了过去,元妜被扑倒在湿漉漉的地面,沐家姑娘稳稳当当的压在她身上。
随即便听着声清脆的的撞击声,太后給的玉扣嗑在了地上,玉碎了。
元妜勉强抬着脑袋没着地,只觉得背后一阵冰凉,她就算准了要换衣裳的。
赶在沐雪下手前,元妜瞧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到旁边停了下来。沐雪见到来人,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委屈得很。
元妜虽未侧头仰望,却也明白了,从身后来的人是孟玄堇。
“都看着做什么,还不将你家小姐带回去,躺在地上好看吗?”他说话的声音缓和富有磁性,语气却冷冷的。
沐雪提起裙边,弱不禁风的站起来,哭哭啼啼到:“玄堇哥哥,她打我了。”
身上的重量消失,苏元妜如释重负的坐起身来,捡起碎掉的玉扣,忽略了沐雪的哭诉,琢磨着,孟玄堇方才那话大概是说的自己了。
这会儿,在苏元妜身后是一长段阳光大道,孟玄堇这会出现在跟前,往前推算,在沐雪第一句指责时,他就该在不远的地方了。
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站起身来,却满面春风的样子,暖洋洋的说了句:“好巧。”
孟玄堇不经意的看着了元妜脸上的五指印,黑眸越发深不见底,淡淡的把目光转去别处。
“把沐雪带回去云锦宫去,太后不见生人。”孟玄堇看了看沐雪的贴身丫鬟,表情冷淡的道。
沐雪张了张嘴,还要说话,但见着孟玄堇的态度,并未有一点偏向她的意思,只好跺跺脚,满腹牢骚的离开了。
元妜愣愣的看着他,半晌,他才不冷不热的道:“进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说完,他转身先进了华安殿的大门,清风扶着元妜跟在身后。
元妜沉默了片刻,加快脚步跟得紧些,轻得若有似无的说了句:“她先打我的。”
“嗯,我知道。”
元妜木然停驻脚步,望着那抹踏入大殿的挺拔身姿,嘴角上扬几丝自我讥讽:是啊,难不成他要向着自己?
大殿里,韶华公主同太后讲着他两的婚事,公主笑得一团和气。
“母后,你也太心急了。”
“啧,哀家都叫胡太西算好了,下月初三,是个顶好的日子。”
最后一句话不偏不倚,恰恰落在孟玄堇耳朵里。
“祖母若是怕夜长梦多,何必等到下月初三,我瞧着明日就很好。”
孟玄堇难得温柔的笑着,眉眼似玉,言语说话叫人如沐春。
太后笑道:“虽说我是欢喜得很,只怕苏尚书不肯。”
“孙儿今天早上已经苏尚书说好的。”
太后慈爱的看着孟玄堇,眼中闪过几丝精明,开怀一笑:“这样也是好的,今个还早,不如这会儿都回去准备准备,提前到明日。”
元妜跟在他身后,听着下月初三,变成了明日,站在门槛没敢迈进去,便拜托清风引她去偏殿,换了来时准备的衣裳。
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回府再说。
回到府中,院子里的人在王氏的吆喝下都正忙着,贴喜字挂红花,正要差人去送帖子,通知一众亲朋好友。
二福把名单拿在手里还未出院子,就被苏庭拦下了,挑了几个平日实在要好的,别个的都撕碎了丢到书房的纸篓子里。
元妜呆在角落,看着一干人忙上忙下,不禁引出些愁肠子来,一出这门,往后的事都是未知数。
到了傍晚时,从早忙到晚的元婳才空了时间下来看她,为了心无旁贷,连一双可爱的儿女都放在家中,未曾带来。
两人坐在古云斋的一处亭子里,元妜无甚心思的道:“你不在,梦瑶夜里会哭吧。”
元婳温雅微笑着,打趣道:“你竟这样不贴心人,我巴巴的来张罗了半日,你是要我操着心,夜不能寐不是。”
元妜趴在圆桌子上,小脸埋在臂弯里,露出半个鼻子眼睛来。软糯糯的道:“今日阿爹找去谨王府了?”
元婳默默然。不但是找了,从王府出来时还骂骂咧咧的,阿爹从未如此失过气度,她虽未亲眼目睹,夏镇却恰巧在场,好不容易才劝停的。
她轻轻的皱了皱眉头,道:“去了吧,不然怎么就着急提前婚期。”
元妜叹了口气,坐起身来:“阿姐,我挺怕的。”
“不怕,不怕,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元婳浅笑着,疼惜的握起元妜的一只手轻抚。
元妜迟疑了片刻,低头轻声耳语的道:“人家九王爷看不上我怎么办。”
元婳未做应答,也难得没嘲笑她,思忖了一会儿。
“真心,真心待之,不欺瞒,不哄骗,日子久了,他即使不能一心,多少也占些位置。”
元妜听了,心中明白,却又有几缕酸楚。这话说显了:只要自己掏心掏肺,不留余地的对他好,他也能偶尔来关顾一下自己,唉……,说白了,都是大猪蹄子。
夜里,王氏同她们姐妹两一同挤在元妜的那张大床上,几人说话到深夜。
王氏轻轻抚着元妜的脑袋,长叹短吁了一阵,唤一声阿妜都是煽情的味道。
第二日,苏府只宴请了几桌亲友,女客更是只有自家的姑婶舅娘,三婶罗珠还不在列。
元妜心里不免有些落差,虽说也没妄图现场多盛大,可她还是不太明白,往日里苏庭最疼她的,如今送她出门却见不到人了?
王氏亲自为元妜梳着头,满怀愧疚。苏庭不让人来贺喜,她自是抗议了,奈何苏庭才是一家之主。好在瞧着陪嫁的嫁妆半点没少,她也独自添了好些尽量补偿。
从起床到现在,元妜只喝了半碗粥,她一直静坐在床上,今日苏庭未曾来看她半眼。
他是怕老怀伤心,还是有别的缘故,或者他神奇的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爱妾之女?
答案元妜不得而知,至少,在上去王府的那顶红轿子前,苏老头始终未露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