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抱病没去观礼的沐贵妃得了消息,在云自己寝殿里无声的笑了许久。
“娘娘,要不要去瞧瞧那新王妃。”姚云儿跪着地上,正給沐纯轻轻的按摩着腿脚。
沐贵妃半倚的撑在桌台上,半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笑着:“本宫既然身体抱恙,自是不适宜出这云锦宫门半步的。”
姚云儿点点头,又轻轻的在她腿上敲了几下,附和道:“娘娘说得是,是云儿思虑不周。”
说罢,她抬头看了看沐贵妃的脸色,接着道:“只是她眼下的窘迫雪儿小姐没法亲眼看见,当真可惜了。”
沐贵妃闭着眼,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挑着嘴不屑一顾的道:“只要玄堇不待见她,日后自有看好戏的时候,不急在这一时,再说皇后那边也吃了鳖,这苏元妜往后也好过不到哪去,我们的手啊,得干干净净的。”
姚云儿像想到了什么,眼神里染上了惊恐,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
元妜独自坐在石阶上,盯着一轮弯弯月儿挂在琼枝头,零零碎碎的小颗星星铺散在夜空里。
刚刚太后来看过自己,好好安慰了一番,片刻前才离去。
皇帝也来过,欢欢喜喜的来,赏了许多东西,又欢欢喜喜的离去。
这会儿,她只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天长地久的感动孟玄堇,然后两人白头到老,基于感情上来说,这是她是喜闻乐见的。
另一个算是退路。若是明月非要照沟渠,她便打算再好好捞一笔银子,寻个隐秘地方,置个宅院。毕竟,富贵安详的活着也挺好的。
如她所料,两日了,也没见到孟玄堇半个人影,连成羽也消失了。
明日就回门了,骗也得把他骗回去,至少王氏也安心些。
元妜挑了几样东西包上,谁也没让跟着。
“王妃要去哪?”看见元妜拎了个包袱,小夏子跟着身后,忧心忡忡的跟着,怕是王妃委屈要离家出走。
“寻你家王爷。”
小公公克克战战的鞠着身子,走在她前边,着急的道:“王爷说了,近日忙,过些日子得了空就来看您,王妃您能还是别去了吧。”
“那你家王爷可有交代,若是我出了这道门便把我关起来?”
小夏子愣愣的低下头去,这倒是没交代。
元妜自顾自的拎着包裹,便要出门去。
她一本正经的道:“他如果没说,你只当我出门买个东西,去哪都不消你担着。”
小夏子呆呆的让到一边,将头埋得更低些。
出了宫,元妜先去客来仙吃了特有酱鸭才慢慢寻去王府,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一个成了亲却不见自己的夫君。
太阳西斜,天边泛起一片红云,她才慢悠悠的到了王府。
王爷不在府内,没人见过她这刚入门的王妃,身上没带能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家丁看着眼前婉约美艳的女子。
府里的人都知道王妃在宫中,王爷不去接她,她自个还能找上门来?况且看她身边也没有随伺,只怕是假。
“小姑娘,赶紧走吧,我家王妃娘娘在宫里呢。”
她一脸坦然的道:“我如果不是苏元妜,你家王爷回来我也就装不住了,可如果我是,你们门口也不让我呆,就得罪我了不是。”
她并不非要急于一时进去,侍卫不让进也是人之常情,不然任谁来说一句话就放行,倒还不如客来仙楼了。
侍卫见这小小的女子,一脸不平静,心生动摇,不敢随意放进去,却也怕是真人,便也客客气气的道:“那姑娘随意。”
元妜等在那儿,由白到黑,竟不见一人进出,想着这府里不知道说是冷清还是安静。
这点一直蹲到深夜,清风凉爽,屋檐下的银铃清脆悦耳,苏元妜强撑了许久,小脑袋往朱红的大门上轻轻一斜,沉沉睡去了。
不多时,三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玄堇,你那门前是坨什么玩意。”
孟齐成醉眼朦胧的瞧着不远处,像是个女子,却看得不很清晰。
孟玄堇微微抬眸,眉头轻蹙,一抹冷清的脸上,露出半点忧心来。
他独自撇了孟齐成,上前去轻手轻脚的将小人抱起来搂在怀里,轻声的推门进去,那般模样举动,生怕吵醒了怀中酣睡的女子。
踏入门槛,院子中的几人见谨王阴沉着脸,怀里抱着白日里的那位姑娘,心里知是不好,细细想来幸好白日里没过分行为。
“明日去免房领罚。”
孟玄堇未看园中的人,只冷冷落了句话,便抱着女子离开了。
孟齐成站在门口,愣愣的看了看搀扶着自己的成羽,一脸茫然的问道:“这姑娘什么来头。”
“王妃。”
“哦……”孟齐成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玄堇新婚那日没见着,明日他便是拖也要拖到看完这盛京第一美人才走。
孟齐成想着心事,脚下一不小心踩空了石阶,扑了一个踉跄,还好被成羽拉了回来。
孟玄堇将元妜带到了长生阁,小心的安置在床上,房中只有一支远处的烛光跳动,发出些微弱的光。
他静坐在边上,伸出手指随着她眉型轻轻地描画了几下,又盯着瞧了片刻,俊朗的脸上柔和了许多,许久起身离去。
或许,好多事只是还未觉察,所以不以为然罢。
门窗里头露进来白光,天已经大亮。元妜正睡得舒坦,翻了个身,滚了两圈,毫不意外的滚到了床下,懵懵睁眼便瞧着一抹黑影推门而入。
刚进屋的孟玄堇愣了一下,看了看床下的被子和人,微微叹了口气。
“人本来就丑,睡觉还不安分。”
元妜使劲搓了搓眼睛,瞧着男人平静安然的模样,本来不太所谓的委屈一下上了头,低头走上前去,咬着嘴唇,红了一双眼眶。
她盯着鞋尖,踌躇了片刻,开口道:“我,我本来没想麻烦你的,可今日回门,你……”
“你忙吗?”元妜顿了顿,才问完整句话。
元妜才及他胸口处,她一低头,孟玄堇只看到她的头顶。
他眸色深沉,漆黑如夜,有一抹小小失落,昨夜在门口见她的包袱,只以为她是心心切切来寻自己的。
他抚了抚元妜一团散乱的发丝,顿了半晌才应了声:“嗯。”
元妜仰起脸看了看孟玄堇,嗯是什么意思,没时间,还是陪她回去。
孟玄堇知道她是没懂,唤了门口的丫头如烟,画碧进来伺候她洗漱,自己择了一处坐下。
像是漫不经心地道:“往后不准一个人外出,至少带几个丫头,抹了脸再出去。”
昨日从门口到房里,被挪那么远,她竟毫无知觉,就说门口那样的地方她也能睡着,若不是在他王府大门前,只是想想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