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晴朗,惠风和畅。
苏元妜起了个大早,将几个衣橱都捣腾了一遍,在柜底找出一件与沐雪平日风格一样的衣裳,一件纱裙,红得妖艳。
孟玄堇那厮,反复无常。
自那日陪她见过贵妃后,又将她晾着了,她估摸着是那日宫中也见了沐雪。
倒是他皇帝老爹变了个人似的,每日都差人送些稀奇的点心吃食来。
“小姐,皇上又送糕点来了呢。”海棠挎着食盒,眼睛笑成了一条綫。
苏元妜接过食盒,长长的喘了口气,捂着胸口拍了几下,心里嘀咕着:这人果然是不能闲着,闲了这些日,不仅呼吸不顺,还心悸得厉害。
“小姐,你要出门?”
“嗯,你就别跟着了,我去无极殿。”苏元妜扬起嘴角,笑靥如花,他孟玄堇不来见自己,她可以去。
“不成,小姐你一去那殿准没好事。”苏元妜翻来覆去被关了几次,都不是自家姑爷了,还老是罚她家小姐,委实让人不痛快。
“王妃去见王爷,天经地义的事,哪就不成了。”芍药折了花枝进来,一面插话道。
旁的香木扯着针线,笑而不语。
苏元妜听芍药这样说,倒也觉得硬气了些。
“就是,海棠你这坏丫头,赶紧去煮些核桃粥,一会儿送到无极殿里。”
然后她乐呵呵的提着食盒,一脸的洋洋喜气,迈着小步像个孩子俏皮。
殿中屋内,孟玄堇似乎有一辈子看不完的国家大事。
坐在一旁的孟齐成就悠闲自在多了,喝会儿茶,摇摇扇子,动动嘴皮子嘚吧嘚吧几句,一天也是充实得很的。
“哟,弟妹来了。”
“八皇兄安好。”苏元妜微微低头示意。
孟齐成看了看苏元妜手中的食盒,收起手里的扇子往桌子上轻轻一敲,搁下扇子朝她招手。
“送吃的啊。”孟齐成侧头望了望屏风那头,孟玄堇的身形隐约看见。
“你夫君正忙着,拿过来为兄帮你捡几个他平日爱吃的。”孟齐成满怀笑意,双眼直直的盯着食盒。
苏元妜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将盒子搁在桌上,起开盖子取出两盘精美的酥糕。
孟齐成拈起一个绿团子,一本正经的瞧了片刻。
“这团子瞧着古怪得很,我帮他尝尝?”
“……”
元妜失声轻笑。
这算个什么理由,还是她哪里就像不肯分人点心的小气鬼了。
“你细细尝着。”
苏元妜收好盒子放在一旁,回头看了看屏风处。
“近来可是有事?”元妜低声问到,这送出去茶果,自然得探听消息做为回报。
孟齐成咬着点心,正了正仪态,略一沉吟。
“南疆战事吃紧,七皇兄节节退败,如今反被个小国占了三四个城池。”
元妜微微一愣,仔细算起来,就算一路快马加鞭,孟尘越到南疆边缘也不出两三日。
“不是这两日才到的?”元妜满怀疑惑,孟尘越看起来不傻不笨,怎么会败得这样快。
“所以你家夫君才这么忙。”
孟齐成手指敲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悠闲附有节奏。
元妜目光微闪,这是要拉孟玄堇去凑上。
孟玄堇在北疆那几年四处征战,本就是有军功又经验丰富的,先见事小不让他去,这眼看不讨好了,就得换上?
“他什么时候起身?”元妜淡淡问到,心绪低落起来,沉沉的,闷闷的很不舒服。
“就这两日了。”孟齐成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那他,他还活着吧。”
虽然跟皇后不对盘,往后或许也势难两立,但不能一概而论,就像杀人犯的儿子不该连带被判刑一样。
孟齐成一时未能反应,扭着两条眉毛,木然片刻。
“谁?”
“七王爷。”
屏风那边,专注得雷打不动的男人,听着个七便提笔顿了一下,起身出来。
“你闲坐了半日,不如早些回去收拾收拾,别到时候落下什么东西。”孟玄堇正色肃然起面孔,声音清浅的道。
“玄堇,你今日不是说好要留我吃饭吃酒,你怎可欺骗嫡亲的兄长。”
孟齐成紧紧抓住椅子的把手,蹙着眉头,丧着一脸,常嬷嬷亲手做的桂圆莲子羹,他可是盼了许久。
“你既是兄长,该当担的。”当担你皇弟的任性,元妜插话道。
孟齐成早些走了更好,好歹留点单独的时间给她,便是多瞧几眼也是好的。
“我不过比他早一日。”
“半日也是年长。”元妜嘴角浮起一抹浅笑,看脸大几岁,瞧这性子只怕小上两岁不止。
“要叫成羽把你抬出去?”孟玄堇幽幽的说了句。
孟齐成立刻挺了挺身子站起来,扁嘴慌张的往外走,边走边道:“走就走,还老威胁我。”
待到孟齐成走远,孟玄堇才看她一眼。
“你来做什么。”
“你不见我,我便来见你呗。”元妜展开一个小小的笑容,明眸皓齿,目光盈盈,白里透红的秀美脸蛋上一片欢喜。
孟玄堇伸手将她的头转到别处去。
“我要离开盛京一段时间,你愿意回苏府,还是去皇祖母那儿。”
“……”哪都不去,就在府里不行吗?
“你什么时候走?”元妜不应答,先问到。
“后天。”
“为何不是明日。”
战事连连退败,难道不该快马加鞭的赶过去。若是一直按孟尘越这输法,再过个十几二十日,只怕会攻到乾州城下。
“为何该是明日。”孟玄堇反问。
“那,你那哥哥不是撑不住了?”
“你很担心?”说到这儿,孟玄堇声音里冷冰冰的了,一股子酸意十里飘香。
他手上松了些,元妜乘机转回头来,瞧着他一脸严肃深沉模样,看得她一哆嗦。
“我,我不是怕他丢多了。你,你……,收复起来麻烦。”元妜低头,磕磕巴巴的道。
孟玄堇收了手,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画风突变的红色长裙。
苏元妜一向穿得寡淡,虽说极美,却也是个那种清清淡淡的美人,这蓦然换上朱红的衣裳,倒是美得邪气些。
“不好看吗?”感觉目光所至,苏元妜鼓着腮帮子,低声问到。
“嗯,往后不要穿了。”
愿君似水我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