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我下山去叫人救你?”
孟玄堇长得纤细修长,重点还在于这“长”,他皮肉虽薄,可那一身的骨架她也是扛不动的。
他笑而不语,从腰间缓缓掏出一个烟火弾和火折子,点了火线“咻”一声,烟花在微暗的天空盛开,夜色之中多了一分炫烂。
“……”
元妜傻眼的看着一飞冲天的信号弹,直气得她咬牙切齿,他早有准备,他原本可以求救的。
她扶起孟玄堇靠在自己身上,又别过脸不看他,狠狠挖了一眼旁边的大树,感情胸口一箭白受的。
不出一会,墨影带着一群暗卫来赶了过来。
这墨影与成羽不同,对元妜有成见,具体事例无法例举,可人的眼睛很能说明问题。
元妜发现,尤其是她这次醒来以后,墨影每次见自己时脸色更难看了。
她也仔细想过,自认为没做过什么剥削他的事,甚至大声说话都没有。
这不,墨影大人上前来,瞅都没瞅一眼中了箭伤的人,直接上来扶着他家王爷就要走。
“墨影。”孟玄堇冷冷吐出两个字,却比千言万语更有威慑力。
说完这二字,他便再也没张口,轻柔无力的朝元妜招了招手,元妜小步跟上前去,扶着他另一边。
墨影没有好脸色的瞄了一眼苏元妜,看完以后就更难看了。
这女人简直是祸害,上一次她昏死过去王爷割血喂她喝了七天,这次晕死喝了一个月,如果有下次,他希望她能直接死了最好,半口气都别留。
元妜小心翼翼的扶着孟玄堇,一边又很不服气墨影那一抹不和善的眼神,跟杀了他媳妇似的。
“墨影,我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他高冷的蹙着眉头,眼里淡淡的,根本不搭理自己。
“……”
嘿呦,高傲的头颅,元妜咬咬牙,一股邪火蹭蹭往上冒。
欠你啊,她张了张嘴,难听的话溜到了嘴边,可不待她说出来孟玄堇先开口了。
“元妜年纪虽小,却是本王的王妃,你往后若再怠慢便不必留下来了。”
孟玄堇面无表情,语气像深潭里的千年寒冰,叫人不寒而颤。
元妜微微一愣,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被他认肯,瞬间化怒为笑,竟有些宽容大度的样子。
…………
回到住处,迷药药性散了许多,又吃了章太医给的药丸,不多时便能自由活动了。
“你们都退下吧。”冷冽的声音划破房中的寂静。
章太医抬头看了看元妜,又看孟玄堇,俯首叩道:“王妃娘娘的伤还没有上药。”
孟玄堇不言语,只投去一记寒凉的眼神,瞧得章太医越发不敢抬起头了。
成羽见状连忙插话道:“王爷的话岂容你多问。”
说完,便将他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房里的婆子小厮也一并退了出去。
出了门的章易依旧一脸茫然,愣愣的看了成羽半晌,寻常人家受伤还准看病呢。
成羽见他还未开窍,便长长的吁了口气,先揶揄调侃一番。
“唉,枉你平日最是明白,这道理竟不懂。”
章太医抱手站在廊宇间,看着院中的大红灯笼和一地白雪,偏着脑袋等成羽下一句。
木头,真是个不开窍木头。
成羽见他依旧一脑豆腐的模样,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妃伤在何处,也是你看得的?”
此话一出,章太医如同睡梦中被点醒,脑袋方才开窍,嘴角微微咧开一笑。
抱起拳头朝成羽拜了一拜,道:“多谢成兄将章某人拉了出来。”
“客气客气。”
两人一路谈笑,出来了院子,墨影也一道出来的,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走到半道择了别的路,独自离去了。
“墨影大人今日怎么了?”章太医好奇地问到。
成羽沉默的看着人影消失处,片刻,转头笑着道:“他呀在气我,今日早膳时偷吃了他的肉丸子。”
秋玥阁内。
孟玄堇遣散了一干人,把药箱留了下来。
“把衣服拉下来。”他轻声道,手中的钵里正调配着各种药粉,搅拌成粘稠状态。
“……”
元妜有些吃惊,十分意外,他是打算亲手给自己上药?
“你,你先把药放桌子上吧,我一会自己敷上。”
她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裳,虽然从前穿抹胸裙子吊带裙也是有过的,但在这封建的社会里也尊重一下民俗文化不是。
“我看伤口。”孟玄堇语气平平淡淡的,却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
他看着她用丝带捆绑的伤处,将药钵放置床边,忽然觉得懂些药理也算有些用处。
见她不肯动手,却去拿一把剪刀在伤口处的衣裳比划着。
孟玄堇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是要剪个洞给自己看。
“我眼下都这样了,你是怕我做什么,还是觉得我该做点什么?”
他声音磁性低沉,听起来暖洋洋的,眼中的笑意却耀眼撩人。
苏元妜本来还很扭捏的,可扭捏被挑明了说,反倒变得坦然无比。
她褪下一边衣袖露出半个白嫩细滑的肩膀,嘟嘟囔囔的道:“我是怕你的药配得不对治不好我,反而让伤口化脓,我不得哭死。”
孟玄堇认真的用清水擦拭伤口处,越仔细眉头便锁得越紧,箭头再往下几寸,或许她就没了。
“以后不要替人挡箭,跑掉了就不要回头。”他一边上药,一边低声细语道。
“……”
她可没挡,这才不是一个美人舍命救英雄的故事,完全算是个意外。
“我没有挡,我是忘了躲开了。”
她那时候看见箭飞过来的,前几秒里也想到要扑倒,后几秒才忘的,再想起来时箭头已经落在身上了。
孟玄堇上好药,用棉纱布包裹上,沉默了半晌。
他轻轻将元妜的衣裳拢起合上,又把她放到床里头的一边。
“这个伤口或许会留疤。”
今夜元妜房里的丫头都被叫出来了,没人暖床,凉得元妜蜷缩成了一个烫熟的虾米。
“没关系,方正衣裳遮挡着别人也看不见。”她冷得磕磕巴巴的道。
“凉?”
“嗯。”她猛地点了点头,并未想其他。
却不想下一刻,他掀开被子一角淡然的躺了上来,将元妜整只搂在怀里。
“你,你干嘛。”
“暖床。”
愿君似水我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