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者暗自抗衡半刻,元妜嘱咐每人给了一份纸笔,温婉笑道:“莫不是侧妃不愿为大璃祈福,心里只有仓国而已?”
闻言,仓月脸色忽然变了变,压制着怒意,勉强勾着嘴角,顺从的朝着案几前跪下。
这时院里的小厮丫头已经抬了数张小团桌。
出头鸟跪了,元妜抬眼看了看她身后的一群美人,眸色深沉冷冽,众人一时心虚,也都没说二话顺从的跪了下来。
却依旧不忘初心,各自让丫头把准备好的厚礼呈给元妜。
元妜拿起桌案上写好的最后几页,点燃放在一旁福禄盆里,盆里面大半盆厚实的灰烬,很是显眼。
元妜欲起身,海棠适时上前扶起元妜。
她膝盖向前微微曲着,步履蹒跚,模样像极了久跪后血液不循环引起的麻木。
离开前还不忘叮嘱道:“芍药你们且在一旁看着香烟,不许断了,否则就不吉利了。”
元妜虽说是让看着香火,但在跪的每一个人都明白,无非是要盯着她们不许作假。
不远处房檐上,一个黑影畅怀一笑,蓦然消失。
王爷说怕王妃被人欺负,他瞧着这小王妃不欺负人也就罢了。
海棠扶着元妜过了园子,出了门,元妜便挺了挺腰杆大步流星的寻凤依依去了。
孟玄堇哪都好,就是老爱让人盯着她,今日若不是凤依依通风报信,说屋檐上有个黑影。
元妜怕是被跟了一路还不知所谓。
她在东城的线人方子传来信来,谁是找到了一个当年伺候吕昭仪的老嬷嬷。
当年吕昭仪死后,身边的宫人都被赐死,如今看来或是被灭口。
不过方子这人可靠,来报之前定是多方面打探过,确定无误才会来信。
眼下吕昭仪就在府中暗牢里,但许多话她不说,元妜也拿她没办法,孟玄堇留人有用又不能真把她下出个好歹来。
这会儿,孟玄堇派来盯着她的人已经撤了,她便去后院的马厩里牵了一记快马,扬尘而去。
半个时辰后,盛京城外的一处小镇,她随同着凤依依一道寻到了老嬷嬷住处。
老嬷嬷已是风烛残年,方子探听到老人未嫁,无子无亲,却在五六年前捡来个小娃娃,如今也有十来岁。
孩子尚小,可老人老了,看她百病缠身样子,尘土都埋到脖子就这一两年,不久于人世了。
元妜上前敲门,老人来开门看见元妜时微微一愣,眼中错愕了片刻,将人迎进了屋里。
凤依依守在小院内的房门外,元妜跟她进了屋里。
只那么一会儿,老人便恢复了平稳,不惊不讶,完全不意外会有个素不相识的人找上门来。
她恭恭敬敬的添了茶水,又自己先喝了一口以示无意图,她虽不识来人身份,却也知道非比寻常。
若只说是讨口水喝,她决然不信,心中几下盘算,一想着捡回来的小不点,便全都释然了。
“老妇不知贵人前来所谓何事,可若是有什么帮得上贵人的地方,还想与贵人做个条件。”老人多年看人经验,知道元妜不是什么嗜血赌命之徒,便直言不讳道。
元妜微微低头,浅浅温和的笑道:“在下是有些事问嬷嬷,只要嬷嬷的条件正道,我便先许诺应下了。”
元妜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老人手里,有点算是开口费,或定金的意思。
老人点点头,看了看银票上的数字,捏吧的拽在手里,舒了口气,展眉笑道:“那姑娘就问吧,老妇知无不言。”
“那在下就直言了,嬷嬷,从前可是在吕昭仪的身边侍候过?”
老人眼皮一抬,错愕之意再次轻刷而过,但终究她还是沉稳的,毕竟是多年宫中老人。
老人低头微微含颌。
元妜这样问,她便也大概猜到要问什么了,她想左右不过那场大火的事罢。
“吕昭仪,究竟是不是圣下旨……”元妜望着老嬷嬷,虽不点明大家心知肚明。
“自然不是,那时当今圣上刚刚登基两年,先皇虽说称病退了下去,可前朝后宫还是先帝说了算。”老嬷嬷双眼盯着杯子,目中无神,像是随着回忆去了往昔。
“那日大火里死的究竟是谁?”
老嬷嬷苍老的容颜上凄然一笑:“不过是圣上身边的一个婢女。”
“婢女?”
老嬷嬷见元妜追问得仔细,深怕是她已然知道了些什么,便略略改口道:“虽说是婢女,却是吕昭仪嫡亲的妹妹。”
元妜心头微微一沉,果然是这样,揽粹阁里的那张画像,才是大火里香消玉殒之人?
老嬷嬷见元妜闻之不言,便继续讲道:“吕昭仪姐妹二人虽说相貌生得一般无二,命数却差得甚远,明明两人一同诞下皇子,一人是宫婢女,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昭仪,那时还没有如今的沐贵妃娘娘和高阶其他妃嫔,除了皇后便是吕昭仪最为尊贵。”
“用妹妹抵死,那吕昭仪知情?”元妜喝了口茶插问道。
老嬷嬷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法子都是她想的,哪会不知情?”
元妜顿了顿,一口水哽咽在胸口,好一会儿才顺畅。
“你方才说同时生子?”一个应该是孟玄堇,那另外一个呢?
她心中哑然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八王爷孟齐成比孟玄堇仅仅大一天。
既然孟玄堇不是吕昭仪亲生的,那么孟齐成……
“皇子就那么几个,想必姑娘也不是一般人,其中谁与谁一处大,自然是心知肚明。”
“此时可与皇后有关?”
“皇后看似跋扈,不可一世,脑子里却并不透亮。”
元妜哑言,这般委婉的说人没有脑子实在婉转得很,元妜起身从口袋里又掏出几张银票放在老嬷嬷手里。
黯然无色,她能查到的事,这么多年了,孟玄堇势必也早查到了,那他是以一种什么样往伤口撒盐的心态让暗牢里的吕氏肆意自在的活着,还好吃好喝的让人伺候。
“多谢嬷嬷。”她要知道的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元妜行至门口,老嬷嬷却蓦地开口:“老妇不知姑娘为谁而来,但瞧你话语间……”
她瞧这姑娘字里行间都是偏着逝去没名分的婢女。
老嬷嬷停了一下,道:“你若是为那吕家小绾,那日火海,她并未丧生。”
愿君似水我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