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是哈维醒来后的第一感受。

如果他身处某个奇怪的宇宙，他可能会考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因为从他的昏迷前的记忆来看，不是每个人被小丑用酸液命中脸部都能存活下来的。

这里也和他倒下的那间房间完全不同。

而且他现在面前站着两个画风很奇怪的人。

也不是很奇怪，就是两个很直观的表现出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环境，却强行塞进来的那种感觉的两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可以很轻松的分辨出年龄，因为她穿了一身很符合万圣节风格的服装，还在舔一根焦糖苹果。

而另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穿着一身遮盖身形的斗篷，还把帽檐拉的很低，让人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很好，很好。”他听上去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你的愤怒，这会让你在黑暗面的道路上走的更远——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帝国裁判官。”

“呃——亲爱的，我觉得这并不是给你用来玩角色扮演的时候吧。”他听见旁边的女性吐槽道。

“哦，对不起。我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场景很符合现在的情况。”卡尔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声音，将刚戴上的帽子又摘了下来。

“这应该是我们的初次见面，登特先生——马戏团好玩吗？”

哈维的身子颤抖起来——他似乎终于弄清了现在的情况，并且想要竭力挣脱束缚。

“小丑在哪？”他问道，牵动的伤口疼痛让他又有点意识模糊“格丽达在哪？这又是哪？”

堪比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的人生三问，只是没那么有深度。

“啊，关于这点，如果详细和你说起来，这实际上是一个很长的计划。”卡尔回答道“所以为了节省时间，我还是直接灌输给你好了。”

他竖起两根手指虚点，哈维那被毁掉一半的额头——但是他依然保有完整而浓密的头发——而这就胜过很多中年男人了，信息和画面随着原力涌入大脑。

关于他妻子的真相，小丑的计划，和两个不速之客的插足，以及他们的目的。

当然，出于某种很明显的原因，他隐瞒了小丑之前实际上是被他们放出来的事实。

似乎过了好一会儿，哈维才完全消化掉给他灌输的信息，在这段时间里，哈莉吃光了她的糖果。

“所以小丑并没有说谎。”他低声说道“格丽达确实准备杀死那个叫约翰尼的混蛋。”

“当然，她并没有完成这个计划，所以从技术来讲，她是无罪的。”卡尔回答道“而哈莉保证了这一点。”

“说的没错，在我敲晕她之后，她现在应该在某个汽车旅馆呼呼大睡呢。”哈莉无所谓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想舔掉上面的糖果残渣“旅店的老板娘还以为我是个捡尸的呢。”

“等等，你是敲晕她的？我还以为你成功说服了她。”

“怎么？心理医生就不能动用物理手段吗？”

“咳嗯，总之，虽然你的车被炸掉了，但是你的家庭组成应该没有受到什么不可逆转的变化，可以说是可喜可贺了。”卡尔若无其事的对着哈维说道“甚至包括你的这枚小硬币。”

他把那枚损坏了一半的金币塞进了哈维的手中，顺便把他的手从束缚中解放出来。

“你管这情况叫做可喜可贺？”哈维抬起手，细细端详着金币失去了光泽的那面。

“当然咯，只要人还没死。”卡尔回答道“那什么都可能发生——见鬼，我可不是来给你做心理疏导的。”

“而现在的问题是，你还准备当原来那个你吗？”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措辞“让我想想形容词，一个坚持正义的检察官？”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回得去吗？”哈维指了指自己毁掉的半边脸，自嘲的问道。

“不，回不去，因为‘我’诞生了。正义救不了哥谭，也救不了哈维·丹特。‘我们’将把收到的所有苦难，哥谭的所有苦难返还给那些应该为此负责的人。”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愤怒狰狞。“他们会在地狱中哀嚎。”

卡尔笑了，这可以说是“双面人”的第一次出声。

在哈维疯掉以后，他的善恶两面分为了两个人格。和很多在哥谭的疯子一样，他经历了糟糕的一天，认为这世界并不公平，他开始埋怨蝙蝠侠做的不够好，迁怒于他曾经的队友。而他从小隐藏的缺陷性格也随之显现，他疯狂地偏执于事物的“两面论”，凡事都要掷硬币作决定。而他掷硬币的行为，实际上则是一种善面的挣扎。

哈维也许仍旧执着于正义，但双面人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但无论是疯掉前后，他都爱着他妻子，甚至愿意自己为他顶下杀人的罪名。

而这就是筹码，或者说是弱点。

“所以我们成交了？”他问道。

双面人没有回答，他抛起了那枚金币。

金币落下，是正面。

“是的，我们成交了。”他回答道。

“很好，现在让开空间，让我来试试新手段。”

沉浸原力，凝聚心神。

原力治疗。

原力治疗曾是一项很普通的技能，通常可以被绝地用于治疗一些非致命伤口。在过去的学院中，有专门的绝地治疗师精通这项技能，一些有天赋的人也能无师自通。但在66号令后，会这项技能的人越来越少了。

当初作为学徒的卡尔并不会这项技能，但他还记得当初看过的相关典籍。

而一名奶妈的重要性显然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在来到哥谭后进行了一些特训。

在一些实验品非自愿的奉献下，他的进展不错。

所以肉眼可见的，被浓酸腐蚀而坏死的皮肤逐渐红润，饱满。

卡尔睁开眼睛，喘息了一阵。

在他的手下，双面人又得到了一张完整的脸。

但他们都知道，那张完好的皮囊下的灵魂已经不再相同，他们也许会为了暂时的目标屈居于同一张表皮之下，为了自己深爱的妻子正常的生活作出一点伪装。

白天的哈维·登特将依旧成为一名正直的检察官，但夜晚的双面人，就不那么简单了。

“那么，让我们期待双面人先生的优秀发挥。”

他挥挥手，束缚哈维的绑带松开了。

而这也预兆着这个万圣节之夜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