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秦昱山走得近的几个人都捅了捅他,“是不是真的?真有那么大的庄园吗?”
秦来子还特意多问了一句,“我听说哥哥你婆娘在里面已经是做了什么官来着,叫后勤班的班长。每天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手指缝里漏出来一点就够一家子的吃用花销,是不是真的?”
秦昱山脸黑如锅底,这几个月秦昱河根本没有出去找事情做,天天都在家里睡大觉等吃的。
偏偏爹娘又都护着,家里现在就连洗衣做饭都是他儿子秦承家在做。
每次提出意见要送秦承家去念书,都被爹娘骂了回来。
眼见着秦承家连百家姓都认不下,他不是没去找过孙二丫。
可每次要求孙二丫回家洗衣做饭都被孙二丫给撅了回来,就连秦小花那个丫头都被孙二丫教的六亲不认。
简直是不知所谓。
跟他走的近的都了解他家里现在的情况,捅了秦来子一下。“就你嘴巴多。”
秦来子也觉得说错了话,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哥哥别往心里去,是弟弟嘴巴多,该打该打。”
秦昱山一言不发,秦来子嘴上扇自己巴掌,心里却觉得秦昱山真的是傻得冒泡了。
他婆娘在庄园里做着官,管着人,手下钱财进进出出,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他不想着去沾点光,倒是一心想把婆娘叫回来洗衣做饭,简直就是傻缺到家了。
但凡他婆娘是个脑子清楚的,都不会回家伺候这一家老小。
二狗子的话引起了很大轰动,一个安全的,有充足食物的庄园,还是沾亲带故的,简直没有比这更理想的逃难地方。
就连原本反对的族老,都有几个心动的。
秦昱民跟秦昱苗也觉得是个好去处,他们在府里是有房子,可保定府里离这边太远不说,也没有地方容得下这么多族人。
倒是秦昱海那庄园,是一个正正好的地方。
秦正力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畅想,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现世报,来的太快了。
当初听信了王家的话,搭上了线,把坤宁彻彻底底的得罪了下来。到了现在,哪里又有脸面再找上门去呢。
他看向秦昱民,“当初那事,把二娃媳妇是得罪了,她那性格,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别人也许都觉得那是秦昱海的庄园,自然是秦昱海这个大老爷们做主,可他总觉得,不是这样。
这阵子从秦大牛这些在庄园里做事的人那里传来的消息,也让他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庄园真正能做主的是坤宁,她不愿意,秦昱海不会违拗。
秦昱民皱起了眉头,“爹,当家做主的是男人。二娃跟我们可是嫡嫡亲的堂兄弟,不能因为我们跟他媳妇有龌龊就拒绝秦氏族人进入庄园吧?”
他觉得不可思议,“这里的可都是他的族人。”
几个当初跟着上堂做了证的也都点点头,“正是正是,家里大事,哪里有娘们开口的余地。”
秦正力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你们这都是想要去二娃那个庄园了?”
祠堂里大半的人都点点头,有了坚硬的防御措施才能不怕流民。那庄园里又有八百多亩的地,一定也是吃喝不愁。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秦正力见状只能道:“那就先去收拾行李,我让几个人去谈谈二娃的口风,他要是同意了,我们三天后就搬走。”
二狗子几人叫道:“族长,你就别担心了,肯定同意,都是一家子。”
秦正力点了几个人名,让他们第二天去庄园探探口风,这才解散了会议,各自回到家里收拾东西。
原本以为时间充足,可谁知半夜的时候,村口就敲响了锣鼓,被秦正力特意安排守夜的人惊慌大叫。“流民,流民来了!”
大岗村地势高,在太兴山的半山腰上,秦正力被惊醒以后连外衣都没穿,光脚就跑到了晒谷场。
从晒谷场往下看去,隐隐约约的有火把连成了一长串的样子。走势匆忙,大半夜的,明显的来者不善。
秦正力当机立断,“快,把所有人叫起来,带上细软,粮食重物都不要带,逃命要紧。”
光是火把粗粗一数都是上百的数目,那就代表上山来的人数更多。
对面都是饿疯了的青壮流民,他们这边可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女,现在正是打短工的好时节,村里一部分青壮都出去寻活干了。
现在对上,只怕一村子人都得死在这里。
他高声大喊,“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集合,拖拖拉拉要带多东西的,一个都不等。一炷香以后,即刻就走。”
他儿子孙子都在这里,等不起,也死不起。
现在不管坤宁那边是个什么意思,他都要豁出这张老脸去求一个活路。
一炷香以后,整个村子拖拖拉拉的来了一大半,集中在了晒谷场。别说那些没到的,就是到了的都是呼天唤地的,想要再多带点东西,舍不得留下给流民糟蹋了。
家里的家具摆设,柴米油盐,哪一样都舍不下。
秦正力气得头疼,喊了起来。“都别带了,把老人孩子带上,能走的走,不能走的都绑到驴车上,驴子上。带多了东西,等下过山坳怎么背人。”
再等了一会,眼见着人来的七七八八,有几个还在搬家的他也不等了,一声令下,不许燃火把,摸黑从另一条道上赶路。
附近都是走熟了的地势,不打火把也能走个七七八八。
逃命路上秦正力心急如焚,就怕被流民赶上。偏偏队伍里状况不断,各人都有各人的小心思,连互相搭把手都做不到。
有那眼红的看着别人行李带的多,还会暗暗下手踢走一两件。
心不齐,出的事情就多。
最后那几家拖拖拉拉带多了行李的眼看着就被流民赶了上来,瓜分了一切。
听着远远传来的哭喊声,秦正力只能加大声音吼。“都快点,加快脚步,旁边有不能走的都给我背上。都给我醒醒神,流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