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梨花巷。
名字不够大气,但实际,却是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之一。
这里两边,开设着不少饭馆喝茶楼,每天都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梨花巷最角落、边缘的位置,最近新开了一家饭馆。
名曰福缘小馆。
福源小馆规模不大,下两层楼,能够容纳二十桌散客,外加三个包厢。
老板貌似是个老头儿,很少露面。
留在店里的,是几个年轻人。
两名丫头。
一个整天丧里丧气,一个整天吃吃吃。
店里的食材,卖一半,剩下一半基本都进了她的肚子。
还有一个青年,每天爬在柜台后面,不知道在钻研些什么。
“吃饭!”
恍然间,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
空荡荡的店里,终于来了客人。
“来嘞,客官准备吃点什么?”
柜台后的小青年,立即站起来,以为来了大生意,笑脸相迎。
可很快,他脸的笑容就僵住了。
因为,来的并不是富绅或者达官显贵,而是一个和尚。
不仅如此,这和尚还衣着破烂,浑身脏兮兮的,连脚的布鞋都有破洞。
他顿时没了兴趣。
“二师妹。”
秦飞看向旁边正趴在桌子打瞌睡的姑娘,百无聊赖地说道:“来个化缘的,你去招待吧。”
“哦。”
姑娘揉揉眼睛,语气当中没有不悦,而是一幅无所谓的语气。
她穿着紫色的袍子,乌黑的秀发披肩而下,精致的瓜子脸,有种极其明显的丧气。
“你吃点什么,给你拿几个馒头?”
姑娘走了来,垂头丧气地问了一句。
“我是来点菜的!”
李修善大摇大摆地坐下,挑了挑眉毛:“给和尚我两斤牛肉,葱烧海参、红烧肉……”
“你这和尚,怎么尽吃些肉菜。”
桑倩薇嘀咕一句,倒也没问对方有没有钱,似乎是懒得问,就耸拉着脑袋去了后灶。
不多时,菜品齐。
李修善直接手,狼吞虎咽,满嘴流油。
看得秦飞目瞪口呆。
“二师妹,点这么多菜,你不怕他没钱吗?”
“哦。”
桑倩薇如此回答。
与此同时,还有一名少女,眼巴巴地望着饭桌。
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头发有些微微发黄,有着一张好看的鹅蛋脸,一双秋波流转的眸子,仿佛能说话。
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饭菜。
“我……我能吃点吗?”
少女咽了下口水,弱弱地问道。
“吃,吃!”
李修善擦擦嘴,将一只拿在手里,把玩半天的鸡腿丢了过去。
“啊?”
少女看着李修善满是油污的手,脸浮现出一抹嫌弃。
不过,她又看看鸡腿,最后还是被美味战胜,大口吃了起来。
“小师妹,这是客人的菜。”
桑倩薇没好气,但不等少女回答,她就懒得再管:“算了,随你的便。”
就这样,李修善和少女一起,不出一刻钟,就把所有饭菜吃个干干净净。
“总共一两银子。”
秦飞伸手。
李修善正在直接用手指头剔牙:“什么银子?”
“吃完饭,当然要给银子啊!”
秦飞瞪大眼睛:“你刚才吃了一大桌子饭菜,总共一两银子,拿来吧。”
“和尚我是出家人,没钱!”
李修善说着,从牙缝中抠出一缕鸡肉丝,又重新吃了进去。
看得秦飞险些干呕。
“没钱?”
他愠怒道:“你这家伙,没钱吃什么饭?
二师妹,我都说了,他肯定没钱,你点菜的时候,就不能想想吧。”
“谁让你叫我去的。”
桑倩薇懒得搭理。
“你……”
秦飞一时语塞。
她转而看向黄头发少女:“小师妹,你还不帮忙要钱?”
“大师兄,算了吧……”
少女拍着小腹,吃得心满意足:“反正我也吃了不少,就当是行善了。”
“你……你个吃货!”
秦飞呵斥起来:“饭馆开了半旬,赚的钱没你吃得多!”
少女说道:“还是赶紧打烊吧。”
“对,打烊。”
李修善接过话:“晚还有事儿呢。”
“是啊,算时间差不多该准备了。”
秦飞看着外面的日头,话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我们晚有事儿?”
少女抢先脱口而出。
“我不光知道你们有事儿,还知道你们要干什么。”
李修善打了个饱嗝:“你们,要去杀人。”
杀人!
听到这句话后,秦飞三人的脸色,明显变得不自然起来。
不过很快,他们就掩饰起来。
秦飞稍微有些结巴地说道:“疯和尚,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们都是良民,怎么会去杀人?”
“别,别激动。”
李修善挑挑眉毛:“和尚我又不报官抓你们。”
“你……你快出去!”
秦飞开始赶人:“我们要打烊了,再血口喷人,小心收拾你!”
“行,明天我还来。”
李修善吃饱喝足,顺便还打了一壶酒,才哼着小曲离开。
“大师兄,怎么办?”
少女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有些担忧地说道:“那个和尚,不会真的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吧?”
“不可能。”
秦飞想了想,笃定地说道:“我们才来京城几天,就是一个疯子,胡言乱语罢了,不用在意。
赶紧闭店,耽误了事情,师父又得骂人。”
……
镇魔司。
法空要走了,回西域。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不必再留。”
门口,法空双手合十,对谭招娣几人施礼:“贫僧来到京城,本就是为了送信。
如今信已送到,不便久留。
而且,贫僧还想早日将大盛境内,有佛陀转世重修的消息带回西域。
不久后,我等还会再次相见的。”
语毕,他不再逗留,大步远去。
送走法空以后,温台和谭招娣来到阁楼。
“义父,你找我们什么事?”
钟镇站在窗台眺望京城,他缓缓道:“你们两个,今天晚多带些人手,去端王府附近巡逻,有什么可疑的迹象,立即向我汇报。”
“义父,你是担心圣僧说的话应验?”
“嗯。”
钟镇点头。
两人没有异议。
道济的话,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既然他说了,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一种提醒,给他们提前准备的机会。
已经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义父放心,我和小妹肯定会盯死。”